此文为家宝所写于高三参加北大“燕京杯”历史征文比赛并获三等奖 放此纪念并凑日更
引言
不要问我从哪儿里来,我已经没有故乡。这是一句曾广泛流行于网络的语言,没有了故乡的人们,辗转迁徙,在时代的浪潮里失去了根的方向。
如果从族谱上追溯,中国人的迁徙历史如同无数条交错的大河,从一处涌出、奔腾,然后在某一处汇聚、分叉,蔓延逶迤成支流、沟渠,乃至溪涧。
在气候、历史、土地、粮食、财富以及各种偶然命运的驱赶下,中国人将足迹印上神州大地的每一寸土地。
我们说,这样的“没有故乡”是一个时代的人口流动的产物。
而在如今的中国,城镇化浪潮带动了人口又一次大规模迁移。
在葛剑雄、曹树基主编的《简明中国移民史》中,只有明初的章节,被称为“大移民”。据《简明中国移民史》记载,明代初年,长江流域移民700万,华北地区移民490万,西北、东北和西南边疆也有150万,合计1340万,几乎占到当时全国总人口的两成。
这样一次规模庞大的移民,类比今日的人口流动,我试图找到一些家庭变迁的历史。
在研究地区变迁的历史上,我们需要借助一些重要的地理特征,例如一个地区的生活习性,生产方式,而不容忽视的一点就是不同地区的不同口音。口音的变化,是开启下文的重要基石。
正文
事件分析
我要谈到的是我自己的家庭。
我是一个四川人,或者说在出生地上注明是在四川,世纪之初,全家搬到了临近的重庆。我幼时的启蒙教育基本上是在重庆完成,而我的语言启蒙则是由我的母亲开启。我的母亲祖籍四川,新疆哈密三道岭人。这些元素看起来都指向了我的乡音应该是有典型的西南口音,事实上我讲普通话,同时仔细辨认可以发现我的普通话中带有轻微的东北口音。
也许大多数人都可以理解,在全国推广普通话的浪潮中,我自然无法习得地区方言,那么我的东北口音又从何而来呢?
我们需要在准确的时空下去梳理整个口音的变迁过程,试图分析这一现象背后的历史原因。
首先,我们需要把重点放在一个比较特别的空间中——新疆。建国以来,随着一五计划,三线建设等的开工,大量工业产能在中国西部诞生。
其中的新疆成为了一个重要的地区。大量来自东部中部的居民搬迁到西部包括新疆参与建设。这是在国家宏观调配上的一次人民的西迁。而更重要的是我母亲所生活的这个西北边陲重镇——三道岭。
我们知道在一五期间国家重点发展重工业,工业的发展离不开能源的支撑,上世纪60年代的主要能源就是煤矿了。三道岭就扮演了一个集边疆建设,工业建设,能源产区三重作用与一体的重合角色。
乾隆25年(1760)9月,驻哈密钦差办事大臣永宁和帮办大臣叔宝,听说哈密西北约200多里的三道岭地方产有煤块,联名报告陕甘总督,请求派人勘察并招商试采。
试采结果证明三道岭不但有煤,而且煤质极好,火焰甚烈。更由于埋藏较浅,易于开采,成本亦较低廉,价贱于木材。三道岭轰轰烈烈的煤矿重镇历史大幕就此拉开。
1958年,为适应经济建设的发展,哈密地区成立哈密矿务局。1962年2月三道岭开始建设露天煤矿,1970年建成投产,从此揭开了三道岭现代化采煤历史的新篇章。
三道岭位于哈密西部约80公里处,这里有西北最大的露天煤矿,也是新疆最大的煤矿,它的煤不仅产量高,而且质量也高。
因此全国各地开始陆续有工人搬往三道岭,其中尤以重工业起步较早的东北地区的移民最为丰富。新疆哈密三道岭成为了一个中国西北的东北城。
到这里,我们也许不难理解,为什么我的母亲会有东北口音了。三道岭人讲的东北话虽然在东北人眼中太不入流,连这里的人也认为自己讲的是“东北普通话”。
但三道岭人讲东北话却已成为这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因为这一现象的背后是一段不可磨灭的历史,是几代人在荒漠戈壁上创造的奇迹。
起源于1958年第一批70多人从东北老工业基地开进三道岭时,他们不只带来了技术、设备,还带来了浓浓的东北腔。
那么你也许还会疑惑,既然三道岭以东北人为主,祖籍四川的我的母亲是如何出生在三道岭的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