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转向中国传统的自然认知,令人惊讶的是:以这些西方“自然科学知识”来理解中国传统“自然科学知识”(包括社会科学),就会遇到难以克服的困难,甚至中国传统文化中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自然科学知识”的成分。
正如一些中外科学家认为的,就科学理论的确切含义看,中国传统科学知识中,只有技术没有科学,或没有形成“理论性科学知识”,如果说有,也最多可类比一点西方早期自然科学理论的哲学理解,或者说中国人传统中不存在自然科学创造,正如尽管中国最早发明了“指南针”和“应用”,却没有建立出“磁场物理学”。因此,中国传统只是技术的领先,却不具有“科学理论”认知的意义,而且中国那些“自然科学知识”描述却令人不可思议,混杂了各种“封建迷信”的说法,如果我们从西方自然科学发展史的角度看,也的确如此。
比如中国传统“自然科学”,似乎就是《易经》、阴阳五行、中医、风水一类的东西等等,这些相对“现代自然科学”而言似乎不堪一击,并无从下手理解,尽管其哲理而言,一些人认为甚至更可以解释与现代自然科学的类似性和相通性,但毕竟它们不能和现代庞大的自然科学知识理论体系等同,人们只能从科学实验的哲学解释含义中来寻找这些相通性,当然其实只有极少数的中国科学家用《周易》发现了点现代科学成果,而近代以来,划时代的科学家巨人显然都是西方人。
因此通常中国人得出一些结论:中国传统知识只有人文“文化”的宝贵遗产,特别是儒家的伦理道德体系。因此,这些传统文化看起来也都很腼腆尴尬,拿不出点与现代文化或自然科学相当的庞大体系和更丰富的自然知识和实用性,而且这些传统自然文化也难以和现代文化连接起来,更不用说抗衡的能力了。
事实的确证明了这一点,从我们今天生活“物质”的创造而言,毫无疑问,是从西方自然科学技术中发明出来的,并从其认知的深度和发展以及产生“器物的强大效应”而言,都远远超出了中国传统自然观形成的“自然科学”,这似乎对中国传统自然观应给予最有力的否定证据,就人对自然的认识论或认知方式而言,这其实变成了一种不言而喻、无可争辩的绝对地位和方法论,这也导致了中国近代以来对中国传统自然观的无视,或用西方自然观和科学观来评判中国传统自然观和自然科学为迷信。
然而,如果我们换一种角度来看待自然的认知意义,或许就会让我们发现:中国传统自然观和科学技术,是另一种自然“观察体认”方式产生的视角,它并不是“器物文化”的科学技术知识和应用,却具有生命科学和技术文化的巨大意义。回归到人类认知文化源头来看自然科学的发生含义,问题就会显现出来了。
如果从中国“理念抽象”的概念看,却有和上述西方最初的“自然理念”创造方式显然不同的认知模式。比如《易经》发明的“阴阳符号体系”,作为中国自然哲学的认知模式来看,《易经》包含了中国由此演化或创造出的各种文化认知成果,即从宗教、中医、风水、艺术甚至到社会伦理道德、政治、经济和自然科学技术的创造,都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和文化发生的意义,这和西方认知模式产生的知识有不同的形态或表述内涵。比如,今天,中医与西医的比较,就产生了明显严重的分歧和争论,如果我们想知道为什么会产生如此不同的自然认知文化,这意味着在我们需要从自身体验中来“还原”“文化”或“知识符号”的内在意义上,并以不同的“感性”或“感受”认知方式来取得不同的“符号”或“知识理解”。
如果我们把现代西方的艺术、哲学、宗教以及西方自然科学问题联系起来去理解这些现代文化的根基,以及整个人类从自然中创造的“文化由来”,人类的自然认识就显得不仅仅只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了,或不像这些所谓具有权威性的“自然科学知识”所表现的那样单纯和自信了。把西方哲学、艺术和宗教与那些“现代自然科学知识”联系起来考察(这部分非科学部分的文化始终与人们通常认为的科学知识,如宗教信仰与自然科学关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矛盾),就会给出我们人与自然关系的“整体文化模式”的意义解读问题,这种综合性,并没有给这些骄傲的现代人一个真正的人与自然关系的答案,甚至更多的是困扰,因为大多数人都被限制在某一种认知模式中了,这实际上造成了人类自身每个人与自然存在更多的分裂状态。
一般学术界把传统的认知过程叫作自然认知,以区别于近代的科学认知,在近代科学诞生以前,人类在获取外界世界的信息时候,所依靠的基本上就是自身所具备的感觉器官和肢体,因而所形成的知觉和行动的只是与自然或社会环境的关系是直接的。与此相对照,科学认知则常常借助于观察和测量的仪器,从而超越了基于感官的认知范围,由此看来,自然认知的第一个特征就是基于人的感官和肢体来获取并确认周围环境的信息。
此外,近代科学不仅运用实验手段来获取实在世界的信息,而且开始系统的借助数学语言来表征科学知识,而在此之前,人类的知识基本上就是借助于自身所具备的自然媒介,特别是自然语言来表征和推理的,自然认知是人借助于自身感官对周围环境的进行感知,而人类本身又具有普遍的核心认知结构,这就意味着不同文明体系中的传统知识在基本类型或形式上必定存在着许多共性,如对于动物的分类,几乎所有的民族都有着高度相似的分类原则,同样中国古代对世界的认知几乎一直停留在自然认知阶段,例如在古代,世界上许多民族,当然包括中国,都会利用动植物来治病,这体现出了自然认知的共性,由于世界各地的动植物和动植物的生长环境不同,所以形成的关于动植物作为药物的传统知识就存在着差异。因此,从某种程度上,中国古代的确没有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