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握了一下萌萌的手,是有一丝怜惜、一些愧疚在里边的。李梓萌在家是长女,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她爸爸看起来很年轻,萌萌还有一个弟弟上初二。
这里不得不说说我大姐。大姐是高考制度恢复后的第三年考上煤城师范的,是我们村第一个通过高考走出去的女生。在上师范之前,大姐在村小学当民办老师,我和小我一岁半的弟弟经常被大姐带到学校,被安排在角落里旁听。实际是替我父母带孩子呢,父母要到生产队干农活,小孩没地方去,只有带到教室里了。
弟弟很瘦,头大、肚子大,眼窝深陷,眼睛却炯炯有神,赤脚,穿一条裤衩。我呢,就几根黄头发,还非要扎个小辫子。有一次,二姐给我剪头发,剪短了,扎不住辫子了,我趴在地上哭,哭到昏天地暗。
在教室里旁听,大姐叮嘱我和弟弟不要说话,特别叮嘱调皮的弟弟不要捣乱,要不然就会被领导赶出教室,再也不许到学校来了!我俩自是不敢乱说乱动。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农村学校,教室里没有桌椅,用砖头泥巴垒起来的两个墩子上面放上长木板子,就是小孩的桌子,凳子都是小孩各自从自己家搬来的,教室四面漏风,冬天用白色塑料薄膜把窗户钉上,用来隔风保暖。
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当大姐的学生背诵课文还结结巴巴的时候,旁听的黄毛丫头却已经把课文背的滚瓜烂熟,我至今还清楚记得只是会背诵,认识字,却是不会写,最初大姐拿着我的手写字也写不成;当小学生还算不清加减乘除的时候,营养不良的弟弟却心算一口清,准确无误。这就是我和弟弟上学早的原因,旁听着就学会了,就跟班升级了。
大姐考上煤城师范后,就认识了同班同学的大姐夫,大姐夫相貌堂堂,书生模样。第一次去我家,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微笑着向正在村里跑着玩的我问路,我就直接带着他回家了。
大姐夫当初也是真不错,给我们兄弟姐妹们买作业本、铅笔、橡皮、文具盒之类的学习用品。
大姐毕业后,在大姐夫的斡旋下顺利留在市中心的一所中学任教;大姐夫自己进了区政府机关。
小孩子心里啥都懂,只是不说而已。大姐和大姐夫他们结婚后,有一次,暑假,大姐抱着不满周岁的外甥女回我山坡上的老家,我比外甥女只大了十岁,返回的时候,我缠着大姐,要跟大姐一起回市里,大姐没法儿,只得把我也带上了。到市里后,姐夫悄悄问大姐:“怎么把好妮儿也带来了呢?”姐说:“非要跟来不可!”没听见下文了。可是大姐夫再没有跟我说话,一脸不悦。
第二天,听说他是姐夫的哥们儿,脖子上挂了一台照相机来到大姐家,说要给外甥女照相。因为外甥女处在咿呀学语时候,还不会走路,姐夫就在门外铺了一张席子,外甥女坐在席子上,手里拿着布娃娃等玩具,各种拍。我也想照相,姐夫不搭理我,大姐也不说一句话。我当时好想哭呀,毕竟我也才十一岁,也是小孩!
自此,我对大姐夫的印象,不再像以前一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