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默趴在何城阳的背上,一句话也没有说。最后一次任性,何城阳答应背着陈小默爬十层楼梯,并且今生绝对不会再和别的女人一起做这样的事情。
第一层,就像曾经一样,陈小默经常耍赖不上楼,让何城阳背着,他也总是很温柔地蹲下任她很夸张地搂着自己的脖子。
第二层,何城阳说:“你又沉了。”陈小默拧他的耳朵:“胡说,我都轻了十斤了。”然后沉默。
第三层,陈小默紧紧搂着何城阳的脖子:”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许背别的女人爬这么高的楼梯。”
何城阳喘着粗气:“你嘞的我喘不过气了。”陈小默松了松手继续说:“答应我。”何城阳说:“以后这样的事情打死也不会做第二次的,你放心吧,我怕今天我到不了十楼就已经倒下了。”陈小默说:“你就是倒下了也得把我背到十楼。”
第四层,咚咚的脚步声。陈小默赶紧把脸贴紧何城阳的背后。何城阳笑得很欢乐:“怎么了,又怕别人看见?”以前每次何城阳背陈小默上楼或者走在路上的时候只要有人路过,陈小默就会把脸埋进何城阳的背后:“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要不然他们会觉得这女的太矫情。”
这一次陈小默刚想说:都最后一次了更不能让别人以为我矫情。只听见背后仿佛是任远的声音:“陈小默?”陈小默心想死都不能抬头。倒是何城阳停下来了。任远跑到他们前面上下打量着何城阳:“你就是那个已经订了婚的人吧。”陈小默想怎么就选择这个通道呢,任远每天有爬楼梯的习惯怎么被自己忘记了。
何城阳还没来得急回答,任远就一把拽住陈小默的胳膊:“你给我下来。”四层下来,何城阳已经累了,一个不稳差点摔倒,任远赶紧扶住陈小默。何城阳一晃碰到了楼梯扶手。
陈小默推开他:“任总,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还管不着我吧。”陈小默看着尴尬的何城阳一把火就上来了。
“上班我也是你领导,下班我依然是你领导,我想什么时候管你就什么时候管你。”任远都没有理会何城阳,拉着陈小默就往上走。陈小默一直在挣扎,不过一直没有挣脱。
任远就这样一直拎着陈小默,直到看不到何城阳才放下她的胳膊。陈小默哇得大哭起来,并开始踢打任远:“你凭什么啊,这是他答应给我最后的记忆,你有什么资格和权利阻拦……”何城阳似乎是听到了陈小默的哭声,也跑了上来。
任远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看,打掉陈小默擦眼泪的手指着何城阳:“你看清楚了,这个男人已经订婚了,他不爱你更不属于你。”
何城阳似乎是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屈辱,也火了起来:“我爱不爱她用不着你管,我能让她开心就行。”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任远一巴掌打到何城阳的脸上,那响声在空荡的楼梯通道显得特别响亮:“你这是害她,你以为你让她开心就是对的吗?”
何城阳刚要还手,陈小默早已跑到他面前,摸着他被打的脸,然后转过头更使劲地踢着任远:“你凭什么打我的男人?你是谁啊?”
任远一时涨红了脸,脸上和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陈小默,你醒醒吧。”陈小默看都没有看他,揉了揉何城阳的脸:“对不起,我们不该上这个楼梯的,我们走吧去另一侧的楼梯,你不会不想继续背我了吧。”
何城阳看着满脸泪痕的陈小默,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摸了摸她的头:“不会的,我答应过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关于我们的记忆,我们就在这继续,谁也管不着咱们。”说着轻蔑地白了任远一眼蹲下身去。
陈小默还没有来及走到他身后,只见任远在陈小默面前蹲了下来,然后一把把陈小默拉到自己背上,站了起来。何城阳和陈小默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任远已经走了好几个台阶“你不是想终生难忘吗,我背你,到顶层。”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吼。
“放我下来,你疯了吧。“陈小默一面拍打任远,一面大叫。可是任远毕竟是当过兵的人,连晃都不打,陈小默不再说话,她期待何城阳能追上来遵守自己的承诺。可是她听不到下面的脚步声。一层,一层,除了任远的脚步陈小默听不到任何声音。
终于是失望了,陈小默不再拍打任远,声音里满是绝望:“任总,你放我下来吧,他应该是走了。”
任远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答应你背到顶层的。”
陈小默轻声说:“别胡扯了,顶层三十层呢。”任远还是大步迈着脚步,话语很坚定:“三十层也要上去。”
好像是到第十层了,陈小默又开始挣扎:“放我下来吧。”
“别乱动。”任远的声音很温和。
第十一层,十二层,陈小默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开始有一丝说不出的感动。他这粗暴的方式让自己有了些许的安慰,开始后悔刚才自己的鲁莽行为。
不知不觉十六楼了,陈小默看到他侧脸上细密的汗珠,伸手去自己的口袋摸出纸巾,然后给他擦了擦汗。
任远的脸瞬间红了,不过陈小默却没看到。从刚刚的六楼到现在的十六层十层了,陈小默说:“任总,放我下来吧,你已经背够十层了。”任远都没有减速,说:“别乱动,那样会多耗我的力气,还有别说话,一定给你一个今生不含杂质的终生难忘的回忆。”
一层,一层,又一层,陈小默想到何城阳定亲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决定了?”陈小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嗯。”对方点点头。
“你答应我的话还算数吗?”陈小默看着他。
“什么?”似乎是不记得了。
“带我做一件这一辈子只能和我一起,再也不会和其他女人一起做的事情。”
“算话,只是那应该是什么事情呢?”何城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
“我想好告诉你。”
“嗯。”
……
陈小默再抬头,已经二十楼了,任远的脚步明显慢下来了,脸上的汗珠更大了。陈小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紧紧搂在他脖子上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自己也红了脸,心跳似乎加快了,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二十二楼,贴着他脖子的胳膊很明显地觉得已经被汗水浸湿。于是张开口:“任总,……”
刚张口就被打断了:“别说话。”任远的声音很温和,比任何时候都温和。这时候陈小默想起来和他拌嘴的时候,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于是不再说话,把头贴紧任远的后背闭上了眼睛,就像曾经在何城阳背上一样。那一刻她感到任远似乎是停了一下。
很长的沉默,陈小默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八层了,中间她能清楚地听到任远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最后的两层,似乎是加快了脚步,三十楼的楼梯口,陈小默觉得任远走得似乎有点不稳了,可他还是把她轻轻地稳稳地放了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最后一层阶梯上,陈小默赶紧掏出纸巾,任远伸手要接,陈小默却躲开了,轻轻为他擦着脸上的汗。任远想要说什么,却也没有说出口,任由她了。
“部队负重训练都没有这么重过。”任远拍打着双肩说。
“活该,谁让你逞能背我?”陈小默别过脸去假装不在乎。
“沉得要死。”任远把外套脱下来,拿出一根烟,点上。
“我才九十二斤。”陈小默愤愤地说。
“我负重训练才60斤啊。”任远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陈小默刚要顶嘴,只见任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妮子,以后不要那么傻了,再好的回忆如果有杂质也不是美的,那杂质会成为你以后的耻辱。”
陈小默以前最喜欢何城阳叫自己丫头,可是任远喜欢叫自己妮子,很俗气,可是那一刻陈小默的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我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我最爱的男人也要结婚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陈小默喃喃地说。
“别人拥有的你都会拥有的,不要再留恋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任远看着她,轻声说了句,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