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有三个孩子,妈妈是老大,阿姨是老二,舅舅是家里的幼子,在那个年代,外公外婆算是“老来得子”。
妈妈十九岁的时候即嫁为人妇,婆家与娘家大概隔了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是那时候交通不便,我记得小时候去外婆家全靠两条腿,先走完一个小时的“光灰大道”,再爬一个小时的山。记忆中,我去外婆家的频率比妈妈要高很多,毕竟嫁为人妇后,生活不只是自己,还有整个大家庭。
阿姨小学毕业后不久便出门打工,去了当时所有人认为极远的江浙一带,在那边大概漂了两三年,说是在浙江有了对象,要嫁到那边去,刚开始外公外婆死活不同意,在他们看来,嫁到那边就跟孩子被狼叼走了一样,估计几年才能回家一次。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突然就这样嫁人了,而且嫁到了一个很远的远方,作为父母,可想而知他们的心情多么复杂――不舍、担忧、难过……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当女儿长大嫁人时,父母总是不舍,甚者泪流满面,所以我也很能理解外公外婆的心情。
舅舅是家里的幼子,初中未毕业便执意要去参军,外公外婆好劝歹劝也没劝住,最后还是背着行囊踏上那条他夜思日想的征程,光荣为国服役三年。记得那时候外婆家大门正上方的那个“光荣军属”的红铁牌熠熠发光,可是也无法遮盖外公外婆思儿的感情。
阿姨嫁人、舅舅参军,儿女陆续离开家门,只剩下日渐年迈的外公外婆独自在家面对无尽的孤独和寂寥,可是为了生计,他们还不得不面朝黄土背朝天继续辛苦的劳作。而我却成了外婆家的常客,一方面是作为他们感情的寄托;另一方面也作为一个干活小助手。基本整个假期的三分之一我都在外婆家度过,帮他们摘花椒、放牛、做饭等等,因此每个假期过完,我都会成长许多。
随着课业的繁重,我去外婆家的次数逐渐减少,由开始的三五次递减为一年两次,也就是寒暑假各去一次。这是今年第三次去外婆家,除了两个老人比起新年时更加苍老一些外,其它并无多大变化。外婆依旧忙里忙外,看到我们姐弟俩很开心,为我们准备可口的饭菜;外公依然沉默寡言,却也主动分担家务,时不时问问我们学习的情况。
因为外婆耳聋,加之她又忙碌,于是我和外婆说话不多,但是话题却多为妈妈、阿姨和舅舅。她昨天说:“最近几年总是操心,原来是你阿姨的身体,现在又是你妈的身体,还有你舅舅一直不成家,心就没有闲过。”时不时还说:“一直想着把荞面和黄酒带一些到城里,给你妈吃,但是又怕她的胃吃不了。”今天早上又说:“把我春天采的蕨菜和椿菜给你妈拿一些吃。你阿姨打电话说给她也留一些,等她过年回来吃。”看着外婆满头稀疏的银丝,泪水不禁模糊了我的眼眶,此刻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儿行千里母担忧。”明明是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却整天为儿女操心、挂念。
妈妈因为家庭和工作的原因,最近几年去外婆家的频率极低,一年一次,而且每次去只住一晚,匆匆地去,又匆匆地离开。阿姨因为距离和孩子的原因,四五年回来一次,平日里全靠电话和家里联系。舅舅最近两年虽然在家待着,没出远门,但是即将奔三的人还不成家。三个孩子,无数牵挂。外婆的大半生都在担忧和挂念中度过。
母亲不易,条件允许的话,请给她多一些陪伴和关心,你对她的孝敬或许不及她对你付出的十分之一。“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