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网男”叫大黑

大黑,顾名思义,长得有点黑,河北衡水人,喝酒的人都知道,就是产“老白干”的那块宝地。大黑和文哥是后搬过来的,我们四个一向的好,但对大黑和文哥也一样打心底当兄弟对待。我们住231宿舍,这儿就像我们的王国,我们六个在自己的领地里恣意妄为的玩乐着,大黑和我是宿舍的两个活宝,走廊里听到的最多最夸张的笑声,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我们宿舍传出来的。每天的生活,就像是从不NG的情景剧一样,绝对的现场直播,而且永远没有大结局,因而我们宿舍向来很招人,常常人满为患。

大黑人很厚道,别人的事儿,只要帮的上忙肯定尽心尽力。有这么一个小笑话,话说入学之初,大黑住在我们隔壁宿舍,有天跟室友“小马哥”去洗澡,“小马哥”让其帮忙擦背,大黑虎背熊腰,俨然一彪形大汉(事实如此,请本人看了不要打击报复),手劲儿有多大,可想而知。由于刚入学,还不熟,“小马哥”也不好意思喊疼,据说大黑生生将其后背擦得通红,小马哥愣是趴着睡了几个晚上,叫苦不迭。后来,我向大黑求证问起此事时,他绘声绘色,眉飞色舞的跟我讲述着当时的状况,尽数其中细节,把我笑的前仰后合。此事虽闹了笑话,但足见其宅心仁厚,助人为乐的朴实品性。大黑虽然外表粗犷,内心却很细腻,这就好比郭德纲跟别人说他其实很内向一样,尽管是事实,可总不能让人那么信服。大黑很幽默,我总觉得,幽默的男人通常都很具智慧,而他不但幽默,还很博学。什么各朝各代的历史,什么名将名相的传奇故事,什么金庸古龙的经典武侠……我们谈论什么,他总能插上几句。我在上大学之前几乎没有完整的看过一部著作,包括小说在内。看的第一本书叫《梦里花落知多少》,就是传闻郭敬明抄袭庄羽的《圈里圈外》那部,书是大学的书屋租来的,几毛钱一天,有钱驱使着,所以没几天就看完了。以前总觉得厚厚的一本书,很难耐着性子看完,窗户纸一捅破,觉得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加之后来耳濡目染,大黑总在我们面前侃侃而谈,可能就在那时,无意中,触动了我某条神经,开启了哪道机关,我开始对未知世界的各种信息量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求态势,简而言之,就是我想看书了。所以,某种程度上而言,在阅读习惯上,大黑对我起了很积极的榜样作用,这一点,一直到今天我都觉得受益匪浅。

大黑性情很和善,因而大家常跟他开些玩笑,只要不涉及一些原则性的问题,玩笑终归是玩笑,他很少生气,我很欣赏大黑这一点。大黑绰号一大堆,光是我给取的就能从天安门排到王府井,什么“猪怕壮”,“城欲摧”(来自“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句),“黑人牙膏形象代言人”。。。。。。别人取得有“黑旋风”,“奥斯卡影帝”(此名来源于其将很多小事夸张的演绎成达到各种灾难级的效果)等等。其中最普通,最精炼的概括出他整个大学生活全部缩影的三个字,应该就是“上网男”。“上网男”的网上的神乎其神,真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通常,天亮一睁眼,就见不到大黑了,没有课,一整天都别指望能见到他的影子,有课,有时候你也见不到。我跟大黑交流最多的时段通常都是晚上十点半以后,有时候感叹比牛郎织女鹊桥相会还可遇而不可求。一整天宿舍都是五个人进进出出,有时候我真的似乎都忘了还有这样一位神级的室友。拒不完全统计,此兄弟曾连续在网吧奋战十日九夜,当然,白天的课还是要回来上的,尽管如此,这也是相当惊人的一个数据,在我们整个电控专业,相信无人能出其右。

“上网男”只玩两个游戏,一个是风靡全球的“魔兽世界”,另一个是过气很多年的“流星蝴蝶剑”,看他玩,也不觉得过气了。“魔兽世界”我不懂,我向来对类似的网络游戏不太感冒,他玩“流星蝴蝶剑”的场面,我是见识过的。在浩方对战平台上,几十人一个房间,古龙笔下“流星蝴蝶剑”一书的人物一应俱全。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班兵器在手,飞檐走壁,上下翻飞,曾经的武林神话此刻都呈现在眼前。大黑为了能卓有成效,曾把“流星蝴蝶剑”全部兵器的出招表抄录到纸上,每日默记、练习。最后终于小有成就,每一样兵器都用的得心应手,一套连招下来,很难有人招架的住,看的我们眼花缭乱,在我们看来,大黑的水准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但据他说,他在里面还只能算作中下游的选手。我不禁感叹,当真是“山外有青山,楼外有青楼啊!”(来自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的段子)

大黑有一个异地的女朋友,相信她也清楚大黑迷恋上网,没有女人愿意接受自己的男人对一件事情的热衷程度远胜于自己这一事实,所以她常常对大黑进行远程查岗,查岗的方式无外乎电话突击,或打给大黑自己“听声辨位”,或打给我们这些大黑身边的朋友,随时关注其最新动向。大黑知道“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两句,他不但知道,而且会运用,不但会运用,而且用起来还很自如。在宿舍,常听到大黑在电话这头为哄骗媳妇信口胡诌,我们一屋子人,常常强忍着笑在一旁侧耳听着这位撒谎天才以假乱真的说辞,就像观摩一位卓越的艺术家精心打造着一件传世的艺术品一样。当然,大黑得以顺利避过各种危机,也要感谢很多兄弟的鼎力相助,比如“小马哥”,好像在大黑的生活里,总离不开这个“小马哥”。有次大黑跟“小马哥”去上网,电话丢在床上充电(不论有电没电,有时他将这作为一种逃避查岗的应对措施,回来会有准备好的千百个理由应答),估计女朋友电话都快给打爆了,据传说,后来电话打到了“小马哥”那里,大黑紧张的望着“小马哥”,生怕其露了破绽,“小马哥”是何等的人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从容淡定的应答道:“我没和他在一起,我在网吧上网呐!”大黑听到“小马哥”的回答,一边偷笑一边向“小马哥”翘起大拇指,心想“小马哥”当真高明,一句话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就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了很久,愣是什么把柄也没抓到。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见证了这场猫鼠大战的始末。我在想,有时,正是我们对真相的过分苛责,反倒催生出一句又一句谎言,其实,不见得每一句谎言背后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真的是玩的太多了,仅仅一学期,大黑就当仁不让的挤掉了我这个231宿舍公认的考霸(逢考必挂,回回补考落不下,开玩笑自嘲的说法),学业方面一下子亮起了红灯。那时的我们真的有一点点难兄难弟的味道,就像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蚱蜢,同呼吸共命运,一边为惨不忍睹的成绩发愁,一边继续不思悔改,一天天苦撑着,荒废着我们那看不到光的未来。人,只要活在世上,总要不辞辛劳的直面一个又一个未知的明天,美满的,固然好,问题是总会有些许的不如意,当然也不能回避,不得不勇敢的趟过去。最后的日子,在那一纸文凭的强大驱动力下,我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发力,好在赶上了末班车,顺顺利利的毕了业。个中百转千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欣喜感永远只有自己能体会的到。毕业后好一段时间,大家各自奔波自己的事情,一直没有联系,后来听说他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工作,比我们好多人的工作都靠谱,得知此事,想想我们的过去,打心底为兄弟高兴的同时又突生一个感慨:一件事,在当下被赋予很大意义,被认定为棘手的头等大事,待到将其放入整个生命的浩大洪流中又很可能不值一提,所以,不要过早的对人生报以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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