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传(5)|哑伯

无戒学堂打卡第33天。

哑伯是孩子们的亲大爷。听婆婆讲,在她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有一次下雨去屋顶盖东西,不小心掉下来,当时只是疼了一下,也没流血,就没太在意。当时的医疗条件也差,没有医院可以做孕检,就是生孩子也都是在家里找个接生婆。那时能生完孩子存活下来的妇女都是命大的。

直到她临产的时候,因为难产在家实在生不下来才去的医院。当时医院没说啥,抱回家三天就高烧,接着就又去了医院。谁知接下来,婆婆哭了一整个月子。

等着公公抱着孩子从医院回来,婆婆以为儿子好了,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第二年,就有了他的弟弟——我老公。她当时白天忙孩子,夜里忙农活,长时间的劳作强度让她无暇顾及大儿子的病情。她只是单纯地以为大儿子说话晚,长大就会好了。

等到他俩到了上学的年纪,我婆婆才觉出有点蹊跷。哥哥跟着弟弟上了一天学,就再也不想去了。他天生左撇子,而且还不会说话。小朋友们笑话他,使他初入校门就对上学这件事丧失了信心。公婆一看他这个样,也就没再逼他,毕竟他们以为他以后只能这样了。

从此以后,他就辍学在家,跟着公婆务农,学着干点家务活。他虽然瘦,但是毕竟年轻,家里的脏活累活基本都是他在干。

我的大闺女很喜欢他。在她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是呆在农村老家的,那时候,哑伯就是大闺女的贴身保镖。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她累了,不想走了,就直接张开胳膊拦住他的腿,哑伯自己没有孩子,一直视她为己出。有求必应,说抱就抱,从不拒绝。

直到现在,每次大闺女回老家或者打电话,她都第一时间找他。“奶奶,我大爷呢?”“大爷呢,他去哪了?”等等类似的话,很自然而然地从她嘴里冒出来,透着她的关心和懂事。

她上了小学以后,慢慢地回家次数就少了。有一次,她突然问我:“妈妈,为啥大爷不会说话?”这个问题埋在她心里很久了。

我就把哑伯不会说话的原因大概说了一下,她似懂非懂的听着。等到了怀二胎的时候,她特别在意我,很懂事地不让我抱,也不让我累着,生怕生出来的小弟弟也和哑伯一样。

哑伯在情急之下也会说话。有一次春节吃晚饭,他长得瘦,吃得少,不一会就离开饭桌忙别的去了。正当我们其余的人有说有笑地继续吃饭时,他突然一声大叫“火!”把我们吓了一跳。

还是我公公反应快,连忙起身,拿着一舀子水离开饭桌,来到事发地。原来是客厅摆贡的那张桌布被蜡烛引燃了。得亏他及时发现,才免除一场灾祸。

刚刚把火扑灭的公公并没有来得及处理刚才惊慌的情绪,反而给婆婆感慨地说,你看他明明可以说话,为啥就是不说呢?要是会说话,也不至于成个废人。哎!

我们当时都沉默了。发生在儿女身上的痛苦,会在父母身上增加一倍或者数倍。也许这就是命吧!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婆婆识点字的话,如果她能在他小时候能多加关注一下的话,也许就不是现在的结果。时光不能倒流,人生没有回头路。

他被村里纳入低保户,每月享受残疾人补助。公公走后,就和婆婆相依为命。虽然婆婆嘴上说着他的不是,但是内心里却非常依赖他。

他虽然不能说话,偶尔脾气古怪点,但大多数时候对婆婆言听计从。所以,婆婆对我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他的亏欠。如果他是正常人,她可能比现在享福。即使是娶了媳妇她受点气,也比现在要强点。

婆婆越来越老了,就喜欢有事没事的嘱咐身后事。她语重心长地嘱咐其他的子女说,等她走了,可以把大哥送去养老院。

哑伯的一生也许是先天的错,但是后天没有经过有效干预才一步步走到现在。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所以,孩子健康无忧,是父母最大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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