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电梯里面有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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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

“哎你头发没梳好！”

“哎小心点，车上挤。”

“哎小心裙子裙子，我看到你今天穿蕾丝边的内……”

“shut up！”小艺终于忍不住跺脚大吼一声，周围的行人迅速自动生成了一个椭圆，和她保持安全距离。这里的人要么是精英要么期待成为精英，他们不喜欢突发事件，不喜欢热闹，不喜欢被意外伤害到，大家都很忙，没空去围观崩溃的人。

小艺咬着牙，瞪着那个从前天起就跟着她的笑嘻嘻的男人。男人继续纯良无害地笑嘻嘻笑嘻嘻笑嘻嘻，小艺掩面无语凝噎。

“哎，你看那些野花是新种上的呀！”

“who care昂，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

“唔……”笑嘻嘻地男人摸了摸下巴，“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那我就是MR.胡好了，我care昂！”

小艺转身走进华耀大楼，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全是西装革履的人，无数双嗒嗒嗒的高跟鞋和大理石琴瑟和鸣。小艺懒得理身后的男人和他无聊的冷笑话。她现在唯一care的事是她快迟到了。

反正，他也会被保安拦下来的吧。

哦说来最近好像换保安了，真可惜，原来那个还挺帅，虽然自己已经记不得他具体相貌了。

但是，who care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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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半，小艺坐在柜台前，笑着和同事们打招呼，帮他们打卡。同事们也例行地朝她笑笑，并不带什么感情。

他们和领导打招呼的时候可不这样，一个个笑得让人盛情难却。

小艺其实没有很在乎这些，凭自己的能力，能在华耀的总公司里做个前台，她已经挺满足了。电梯一波波地上来，打开，里面的人就像被倒出来的沙丁鱼一样涌过来，路过前台，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像分拣机上的货物，被滑块和滚轴运向固定的储位。

九点之后小艺闲了下来，开始想象格子间里边的爱恨情仇，宽敞办公室的奢华和里面的勾心斗角，她从小就爱想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没人在乎的事。

小艺生于农村一个传统的家庭，成绩优异，却什么也比不上弟弟，父母不在乎她考不考上大学，她却拿着不多的零花钱去网吧找题目练习，跟着音频朗读，旁边打LOL的红头发气得直骂，她就读得更大声。考上985后后父母不给钱，她大哭一场后就去找兼职，结果找到了一个男人，说愿意帮她出学费。她想了想，就答应了，反正没人在乎。于是她上了大学，第一年就进了学生会，拿了奖学金，可和男人的事不知被谁捅了出来，于是学校取消了她奖学金，也把她踢出了学生会，没人在乎她的解释。

渐渐地她也就接受了nobody care的状态，但其实她自己还是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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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班电梯上来，小艺摆好了笑脸。

这个点上来的电梯，里面可能是领导，是清洁大妈，也有可能是……鬼。

这个公司的电梯不知道从哪天起，就变得有点灵异。明明没人按，也没人在里面，可是电梯就是会上上下下的跑，为此这栋楼里面的白领还联名抗议过，可是调了监控，也什么都没有。听起来挺恐怖的一件事，但白天人多，大家也忙，渐渐地也就没人在乎这事了，反正也没出过事。

小艺是真的看到过里面的东西，有一次打扫卫生的阿姨刚拖完地，水渍还没干，电梯门就打开了，空荡荡地，然后地上就出现了脚印，又消失在了干爽的地板上。她突然觉得，其实鬼也挺可怜的，都变成鬼了还没人在乎，连怕的人都没有。

前天她落了东西在单位，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才跑过来拿，看见电梯毫不犹豫地就进去了——谁特么要爬十九楼的楼梯。

在电梯里她还在想，如果真出现没有脚穿黑色雨衣的男人，就打他头，如果出现伸着长舌头的女人，就把她舌头绑在电梯里的扶栏上，结果什么都没出现，小艺自嘲地笑笑，反正，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但电梯门开的时候小艺就慌了，那个跟了自己两天的神经病男人走出来，笑得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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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艺就不懂了，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在离家乡那么远的地方，她和老男人的事还会被拿出来津津乐道。

她就不懂了，这件事怎么就能败坏公司名誉，她怎么就连个小小的前台都做不了。

她也不懂，这段时间自己尽职尽责，甚至早到打扫卫生，帮格子间里的人带早餐，居然换不到一个人能为她说一句好话。

那些人，那么多人，擦肩而过的人，仿佛看不见她一样，连个怜悯的眼神都没有。

她更不懂的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还跟着她，为什么还是笑嘻嘻的。

小艺哭着收拾好了不多的物品，廉价的化妆品花了一脸，进进出出的人依旧来来往往，前台有没有个人对他们没有影响。

“MR.胡，你干嘛跟着我。”她在电梯里抽抽噎噎。

“因为我担心你啊。”男人笑嘻嘻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以前，在这家公司当保安，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好姑娘。和她们不一样。”

小艺抬起头，惊愕地看着男人，突然觉得这男人挺帅的，也有点眼熟。

“后来啊……”

“后来?”

“后来我死了。”男人说得很轻快，脸上还是笑着，却不一样了。

“为什么?”小艺追问。

“who care 呀！”男人笑嘻嘻地，模仿着小艺之前的语气，“你谁呀你管我。”

“小贾……”她终于记起了那个帅气保安的名字。

“嘘，叫我MR.胡。”

“哈，那我是Miss.胡。”小艺调皮的学着男人的样子笑嘻嘻的。

男人就捏了捏小艺的脸，有点心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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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照常上上下下，偶尔诡异地停在某一层，人潮却也不曾停过。据华耀新来的前台小冰说，有一次，她看见清洁阿姨拖完地板后，电梯门开了，水渍上出现了两窜脚印，一双大点，一双小点儿。

可是没人理她，也没人在乎这事。小冰也就耸耸肩，继续对着来往的人微笑。是啊，who care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