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另一个我
每次感受到那种强烈的自我,是在夜里,它既冲动又盲目,仿佛海浪席卷着岸边砂石,那真是极度寂寞的体验,心里像有一壶冰冻的酒,倒不出来。
生命中总有很多时刻,全力以赴也无济于事,它是真正的人生,逃避不了。我抗拒又喜欢这时刻,孤绝的内心想让我痛快哭一场。
如果说日常生活像画地为牢转圈圈,那么夜里突如其来的这个时刻就像对山谷大声呼喊而没有回音。
在日常生活的监牢里,我极度漫不经心且麻木,随波逐流地放任自己,没有任何牵绊。我讨厌那种在生活里过度自我的人,我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因为这样的性格被排挤,触不到的心底像个黑漆漆的酒窖,但我依然没有改变,因为喜欢和讨厌,怎么去改变?
在敏感的十五六岁里,我在压抑中度过了青春的末尾,从此我小心掩藏着真的自己,但它在夜里袭来,让我痛恨自己的懦弱。
脑海里回忆起来,一生中最无助、最自我怀疑的时刻莫过于在黑暗的校道上放声哭泣,脑海中想不到任何解决办法,对自己的无能彻底妥协。
但我最终找到了解决办法—不去管它,彻底遗忘。那么就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再对我的过去知情。
在其它时候,我可以生活得没有烦恼,而到了真正决断的时刻,我又变回了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有个声音告诉我:别依靠任何人,你只能靠自己。无尽的沉默我从中通过。
我也曾寻找一个出口,封闭已久的内心我像条在深海潜行的鲸。大概只有深度剖析自我的工作才适合我,我创作。我从一个深海游向另一个深海。
创作需要高度审视自我,我常常熬很久脑海里也没有一个字,但我依然喜欢这项工作。我很久没有直面过自己,我一天到晚地写,我知道我适合创作。
一个我,与另一个我,二者我有时分不清楚。但我知道,它们将永远相依相存,直到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