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3年没有回家了,当车行驶在颠簸的乡路上,看见熟悉风景,心里一下子就有落叶归根的安定感。
到了家还是熟悉的一切,一花一草连脚下的土地都是亲的,看着一切都很美好,那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是任何一个地方都给不了的。
看见村里人穿着旧旧的衣服忙着收秋,一大伙人在一起拔玉米,热热闹闹的看着自己的心里都有些痒痒。想起自己小时候,玉米熟了就一颗颗掰下来扔在地上,傍晚时分就装到袋子里,用肩膀扛到地头,用小车推回家,玉米倒在院子里堆山似的,我妈在一边拔开一个窝坐在那里,一拨拨到半夜,半夜醒了,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妈妈还在干,让她睡觉她就说你先睡,偶尔和妈妈帮帮忙弄的身上刺挠,妈妈心疼就不让我干了。我看着玉米小山就发愁什么时候才弄完,拨完了在装到袋子里一袋50-60斤左右背着背弯成虾米爬上楼梯去平房上晒,中午太阳毒的时候再翻翻,父母每天都要看天气预报要是下雨得要一层层的盖起来,要是淋了一年就白干了。晒干了再一袋一袋的装起来,背在身下和虾米一样在运到屋里,等有贩子了卖了给我和妹妹当学费,这是家里最大的收入了,每次卖了爸妈都要喘一口气,觉得今年终于过去了,真累要命,两三千斤玉米一粒一粒的都是背着出田地,背着上平房上晒,背着下楼梯,背进屋里的,粒粒皆辛苦。年景好的时候一斤还能多买个1毛2毛的,年景不好的时候都是赔钱的,连学费都不够只能再去借钱想办法去打发孩子上学。就像今年二大娘和我说个账,种地投本1015元,包括种子肥料还不算人工,打了900斤玉米人家去地里拉0.88元一斤能卖792,要是给人家送上门0.94一斤能卖846,左算右算都是赔钱的,我心里也不是滋味,看着二大娘和二大爷快70岁了在太阳底下收拾这些赔钱的玉米,收拾赔钱,不收拾更赔钱老百姓真是难过,看着妈妈刚过六十,腰已经弯了,是不是也是被这些玉米压的,年轻的时候为了孩子没日没夜拼命干,老了各种毛命就找上门来了,爸爸心衰也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出透力了,就和汽车似的过分用发动机,却没有钱保养身体透支最后导致一身病。
碰见一个叔叔去卖板栗,今年收成不好都让虫子吃了,板栗个头也小,一颗颗板栗都从刺猬似的壳里一不小心就要扎手拨出来拨多少个才拨一斤啊,还得跑到老远的地方去卖,人家只收2元一斤,单挑大个的才能卖的2.5元一斤,心疼的要命,问他卖了吗,说卖了啊,不卖怎么办,都去了,再说家里也得花钱啊。老家的板栗特别的面,在这里根本买不到那么好的板栗,这里的板栗煮出来都是水水的不好吃,但是老家却粮贱伤民。
记得刚毕业来到这个城市,老板面试问我的有没有目标,我说我的目标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回老家帮助我的父老乡亲,他们都很能吃苦,但是收入特别微薄,我想把这里的东西拿回家去加工,让他们挣点加工费能过点好日子,帮助他们就是帮助曾经的自己,可惜一晃小20年过去了,我也小40了,最初的梦想早已经破灭,我在这个城市艰难的扎根,只能顾好自己的家人孩子,没有能力去帮助老家的人,但是回去看看他们还是心疼的要命,就像是曾经的父母,这时就特别恨自己没有能力。
因为老家太穷了,老人一个汗珠摔八瓣省吃俭用攥了一辈子钱,然后借遍亲戚给孩子在县城付个首付买个房子,让孩子出去,不要再重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慢慢的农村就只剩了老弱病残了,他们没有别的能力只能种地,年年种地年年赔,现在很多地都已经荒芜了。
故乡慢慢的在变空,只有一些记忆在流淌,人慢慢的都没有了,再过几年估计都不用回去了都空了,故乡就成了回不去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