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喜欢上第一个男生，我说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生也会是最后一个。
后来，他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生，却终究不是我喜欢的最后一个。
1.
“顾青枫，你在干嘛呢？”沈白右手抱着一颗篮球，眼睛朝着顾青枫鬼鬼祟祟的方向看去，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哎呀，嘘。”顾青枫转过头用手在嘴巴中间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尔后他继续向教室看去。
沈白也懒得理会，固然转身回到自己的班上坐着，头枕在双手间然后眼睛倔强地看着窗外。
顾青枫是他的同桌，从高一好到高三，像个孪生兄弟一般，去哪儿都并肩同行。
北昶总喜欢笑他，“你不会是这辈子就打算一直黏着顾青枫了吧，怎么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呢？”沈白一手伸过去用力地打了几下北昶的手臂，“瞎说什么呢，我们是好兄弟，好吗？”
“哎呀，我就是开玩笑而已嘛，干嘛当真呢。”北昶故意一副嘴巴撅着，委屈巴巴的样子，没一会儿假装发脾气转身就走了，沈白看了觉得甚是搞笑。
沈白趴在桌子上惆怅地看着窗外，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此时此刻在闹什么情绪，只是觉得莫名地难受，他好像很反感顾青枫一直盯着漂亮的女生看，偶尔会觉得心里酸酸的，后来他干脆直接忽略掉那些让自己伤心的画面。
暗恋的苦涩果实就在那个时候默默地衍生了。
“哎，沈白，我刚才加到了隔壁班我喜欢的那个女生的微信了。”顾青枫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跟沈白分享这个消息，他开心地拍了几下沈白的肩膀，眉梢眼角里都是少年欢喜的模样。
沈白眉眼间皱了皱，顾青枫刚才太高兴了以至于用力太大，沈白闷哼了一声，但顾青枫并没有察觉到沈白的异样。
“不就是加了微信吗，至于开心成这样？”沈白用不屑地眼神看着他。
“你懂什么。像你这种没有喜欢的人是不会明白这种感受的。”顾青枫嘬了嘬嘴。
“那人家女生喜欢你吗？”沈白不满他的回答，又故意问他。
“没呢，她只是给了我她的微信号，我加了她，她还没同意。”顾青枫懊恼地抱着头，“早知道我再主动点就好了，你知道吗，她可漂亮了，又是学霸，名字也好听，叫关维依，怎么样，给点建议我呗。”顾青枫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然后突然转过头一愣不愣地看着他。
沈白一下子沉默了，他呆呆地看着顾青枫的眼睛，褐色的瞳孔里倒影着自己的模样。沈白突然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在那一刻他的眼里好像就只有顾青枫的存在。
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孩一下子就闯入了沈白的心里，他干扰着沈白的生活，很久很久以后，沈白才慢慢从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暗恋里走出来。
“你干嘛呢？傻了？”顾青枫用手在沈白的眼前晃了晃，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沈白瞬间从幻想当中回神过来，“你不是说我根本没有喜欢的人吗？我怎么给你建议？”他耷拉着脑袋看着顾青枫。
这件事就暂且告了一段落，晚上放学回家后，沈白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他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突然一骨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电脑桌前，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喜欢上自己的同性有哪些表现？”
引擎上出来了一大串答案，沈白越看越糟心，他哀嚎地躺在床上，心里想，怎么每条都感觉和自己一样，我难道真的喜欢上顾青枫了？我是同性恋吗？可我以前也没喜欢那些男的啊！沈白越想越烦躁，大力的捶打了几下枕头。
2.
第二天一大早，沈白就去学校了，早餐也没吃。
刚坐下没一会儿，顾青枫也来了，他兴致冲冲地坐在凳子上，两只手突然转过来搂着沈白的脖子，在沈白的耳边迫不及待地分享一个好消息说，“我昨天跟关维依告白了，哈哈，她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顾青枫激动地看着沈白，眼睛里像有闪烁的星星般发出耀眼的光芒，沈白此时此刻一下子心跳加速，他用力撒开顾青枫的手，然后故意转移目光，眼睛也不敢直视他。
坐在前排的晴乐也听到了顾青枫的话，突然转过头问他，“什么？你追到了关维依？真的假的？”晴乐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着，觉得我的魅力不足以搞定一个女生？”顾青枫自大的看着晴乐，晴乐给了他一记白眼，然后转过身去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样很好啊，以后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沈白嘴巴上逞强，其实，内心难过的要死。就像喝了一杯很苦的咖啡，即使你后面加了很多糖，苦涩都一直停留在你的口腔里，很久以后才能散去。
顾青枫没有意识到沈白有任何的不对劲，他一直以为沈白就是这样隐忍又闷骚的性格，他既把他当成好朋友，也把他当成自己最好的兄弟，只是后来的他从没想过沈白居然会喜欢上自己，一个男生喜欢另一个男生，他有点难以接受。
顾青枫其实也并不是很喜欢关维依，他只是看到身边的同学都有自己的女朋友了，他心里有点羡慕也有点嫉妒，这个时候恰好就有一个符合他内心当中的女生，又刚刚好对她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其实，年少时的喜欢哪里是喜欢，只不过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3.
顾青枫除了跟关维依在一起的时间，其余还是整天都攀附在沈白身旁，他已经习惯依赖于他了，打篮球的时候彼此叫嚣着气焰，吃饭的时候互相斗嘴卖损，一切看起来还是照旧。
沈白没有打破这种普通的规则，他乐在其中。
只是突然有一天，顾青枫黑着脸打了个电话给沈白说，“沈白，我失恋了，你出来陪我喝会儿酒吧。”
沈白停顿了一下，压着嗓子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在学校南门旁边的李叔大排档这里，你快点。”顾青枫说了这句话后就挂了，一个人闷着头喝了一大瓶啤酒。
沈白匆匆忙忙地骑了自行车赶过来，因为距离不远，就没有打车。
他气喘吁吁地坐在顾青枫对面，“不就是失恋吗？至于这样自暴自弃吗？你不是对人家没多大感情吗？还在这里虚张声势的。”一坐下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说着。
顾青枫抬起头红着眼眶看向沈白，“你知道什么。我喝酒不是因为我仅仅失恋了而已，而是她居然告诉我她喜欢上别人了，让我不要再纠缠她。老子哪里有纠缠她，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她长呢！”说完，又是一顿猛喝。
“那你哭什么。”沈白冷静地看着他。
“我哭只是因为…因为…因为我难受而已。”顾青枫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就随便瞎编了一个理由。
沈白静静地陪着顾青枫，他看着他喝，没有劝阻。如果这样会让他好受点，那就喝吧。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顾青枫喝趴下了，他伏在桌子上，说一些旁人都听不懂的醉话。
沈白付了酒钱后就叫了一辆车把顾青枫送回了他家，自行车是载不了了，喝成这样，没摔已经算好了。
沈白打了一盆热水，帮顾青枫擦了擦脸和手就准备打算离开。他坐在床沿旁，第一次这么安静地看着顾青枫的面孔，眼前这个为别人哭泣，为别人喝酒的男孩也是他现在心底里默默喜欢的男孩，说出来别人都觉得可笑吧。
沈白突然控制不住地俯下身吻了顾青枫，温热的嘴唇相互触碰，沈白贪恋地享受着这个瞬间。迷迷糊糊中的顾青枫以为做梦梦见了关维依正在亲自己，他轻轻地回应着。沈白突然怔住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是默默接受他的回应还是应该理智的推开他。
顾青枫两只手突然大力地按住了沈白的头，他热烈地回应着，湿热的嘴唇在相互摩擦，沈白贪恋的享受这个只属于他们的瞬间。
顾青枫忽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闭着眼睛和他亲吻的沈白，他忽然就酒醒了，激动地大力推开了沈白，沈白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
“额…”沈白低头闷哼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顾青枫红着眼眶看着沈白大声嘶喊着，他接受不了当下那种冲击的画面，他坐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胸腔因为气息太激动而不停起伏着。
4.
他刚才经历了什么？沈白在和他亲吻，他还热烈的回应他？他一下子承受不了，眼睛里突然一股杀气看向沈白，“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沈白面无表情地说，“我喜欢你，仅此而已。”“我们两个是男的，男的，你是同性恋吗？”顾青枫从床上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我确定我性取向正常没问题，我走在街上也绝不会去关注其他男人一眼。可对你就是不行，我离开你一天我都受不了，我就是会开始想你，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我就想对你好，无条件地对你好。你知不知道！”沈白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嘶哑着喉咙，眼眶湿润地看着顾青枫。
“可我们是同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就只会被别人说成是病！”顾青枫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双眼已布满泪水，眼前一层朦胧感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他接受不了朝夕相处的朋友突然喜欢上自己。
“你自己先冷静冷静吧，你走吧。”顾青枫下了逐客令，转过身背对着他，故作镇定的说着。
沈白哽咽地看着他，在推开门走的那一瞬间他别过头问顾青枫，“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顾青枫没有说话，沈白对空气苦笑着，心里想，这一切活该都是自己作的。
沈白一个多星期没有去学校上课了，顾青枫也失落的趴在桌上，他也没有心思去听讲台上絮絮叨叨的数学老师讲一大串枯燥的公式。
两天后的一个早上，晴乐突然从前排转过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顾青枫，说，“沈白转学了，你们俩发生什么了？”
“转学了？什么时候的事？”顾青枫一脸疑问的看着她。
“就昨天早上去校长办公室办的手续，你居然不知道？”晴乐纳闷地看着他。顾青枫思绪已不知飘向哪里，完全听不进去晴乐在说什么。
回到家后，他犹豫了很久，拨通了沈白的电话，电话里嘟了一声之后就被接了，“喂。”沈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了出来。
“听说你要转学了？你要转到哪里？”
“我爸工作的地方，怎么，突然不舍了？”沈白在电话那边故意笑他。
“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转学？”
“不转学，你再见到我得多尴尬？你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敞开心扉的和我做朋友了不是吗？那我何必再留在那里，除了你，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沈白终于放下了心里压了很久的石头，他不想对顾青枫有任何隐瞒。
“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这样说你有病的。你也知道，我当下的状态就好像疯了一样……我…”顾青枫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突然说不出话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真的，对不起，沈白。”顾青枫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爱哭鼻子的人了，他在内心嘲笑自己。
“你也是，好好的，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了。顾青枫，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也将会是最后一个喜欢的男生。”沈白的眼泪悄然从鼻尖处滑过，他在电话里头笑了笑，内心深处有着说不上的苦涩。
沈白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顾青枫不是他喜欢的最后一个男生，却是他爱的最后一个男生。
网易云里有一条热评说：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同性恋，姐弟恋，兄妹恋什么的，爱就是爱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读过《华山畿》，古人修改了它很多次，但其中有四个字始终没有人改动，那四个字就是“悦之无因”。
来源:公众号-左眼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