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住的小区里面有个配套的幼儿园,可能是没有幼儿吧,就变成小学了。挺好的,离家近,下楼走几步就是学校,多好啊!不过呢,这是个分校,一、二年级在这里上课,三年级以后要去总校上课,总校距离我家步行四十分钟左右。小时候没有距离的概念,现在想,大概两公里的意思吧!我家是在我二年级结束的时候搬来这个小区的,也就是说,这个分校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要步行四十分钟去总校上三年级。是的,和大多数人一样,甚至比一般人还差那么一些,稍微像那么点儿好事儿的事儿总和我没什么关系。小孩子,没什么愤恨,充其量有那么点儿遗憾吧!
后来呢,这种遗憾慢慢的沉淀,日子久了就变味儿了,长毛儿了,发酵了。随着岁月的流逝,脏的东西随风飘散,只留下了好奇。是,好奇,我真的很好奇——装涂如此鲜艳的分校,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与那座需要步行四十分钟才能到达的土得掉渣的总校相比,这就是个童话城堡啊!于是,在一个周二的下午,我和我的小伙伴悄悄的翻墙进去了。是的,那个年代周二下午政治学习,学生们放学回家。但是,没什么高兴的,电视台停播,也得学习。就在那个周二的下午,我们二人参观了分校的教室和厕所。确实是幼儿园,蹲坑很小,比饭盒大不了多少,我俩好像还跟里面撒了泡尿。
就在我们准备翻墙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建在院子里的瓦楞板搭建的厕所。这是正经的厕所,和我们在学校上的厕所一模一样。就在这个时候,我灵巧的脑袋瓜里突然闪出一个问题,一个一直留在我脑袋里的等待证实的问题——女厕所有尿池子么?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啊,周二下午,分校的老师都去总校学习了,没有人啊!一个人也没有啊!可以安全的看看女厕所的样子了……
在我和小伙伴心满意足的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从锅炉房打水出来的大爷。我去!大爷瞬间就爆炸了!他好像是叫我们站住来着,可是,他提着开水壶说这话真的没有一丁点的诚意。我们和提着开水的大爷一起绕着锅炉房跑了几圈。后来,大爷没力气跑了,我们才敢翻墙跑路。
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周二下午真的非常有问题。学校停课,电视台停播,家大人还不下班,明摆着把孩子们往外面赶。那些周二的下午发生了很多事情,改变了很多孩子的一生。我想起了那些在上扛着掏下水道用的大竹片子劫道的兄弟们,多亏我又穷又怂,总能安全通过关卡;还想起了周二下午偷拿老娘零钱出去打游戏;还想起了带我穿楼道踢不认识的人卖破烂的小伙伴,我们一起在游戏厅读过了无数个欢乐的周二的下午;还想起了带着我去新开河水厂替水厂卖角铁的小伙伴,真的很佩服他,在我改邪归正之后,他曾经被保安骑着摩托牵着狼狗追了好远;还想起了那对儿在建昌道小学遇见的陌生朋友,他们一起打我的小伙伴时,我呆呆的站在旁边思考——我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加入战团呢?还好,我的小伙伴很快就被打哭了,解了我的苦恼。后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越来越不喜欢我……
这么一想,我可能还是挺幸运的,没摊上什么好事儿,却也没被坏事儿粘住。感谢我的慈母,感谢我的严父,感谢向我父亲告发我替陌生人卖破烂的叔叔,感谢向我父亲告发我爬墙头的叔叔,感谢父亲那些热心的学生们……感谢那个时代的职工宿舍,谁家的孩子淘气总会有热心群众通知父母。我一度相信了父亲的警告,他那里有个小电视,我在做什么他总能看到。有时,我真的会不自主的环顾四周,寻找那些神秘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