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路上怎么样?.......饿了吗?我先带你去酒店,然后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科恩说着,推着我的行李箱带我上了他的车,
“很抱歉不能去巴黎接你,医生和家人都不让我开长途,只能在城里…...。”
不到十分钟车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这个酒店位置很好,这里是蒙塔日广场,也是市中心。”
科恩说着,在酒店门口停了车。
“一晚上80欧,怎么样?”
科恩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宁愿把钱花在游览和美食上,他也知道我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这是个很不错的经济型酒店,像是大酒店的缩小版,看上去干净,简洁,管理有序,省去了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和显摆,而且这是一幢很有历史感的老建筑,不久前重新装修过,里面看起来很现代,而大楼的外观依然充满古典的气派和韵味,我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中心广场,和巴黎的热闹完全不同,到了晚上这里异常安静。
放下行李后我跟着科恩走出酒店,拐了个弯进入了一条小巷,灯光在石板路上投射出柔和的光影,两旁耸立着哥特式的建筑,高耸的尖顶轮廓在暗夜中勾勒出神秘的剪影。 小巷中排列着不少店家,大门紧闭着,只有零星几家餐馆和酒吧里依然亮着灯火,透过窗户隐约看见人影晃动,室内的暖意温馨和街道的冰冷幽暗形成鲜明对比。
北方的晚上气温接近零度,沐浴了一个多星期地中海的阳光,寒冷让我非常不适,我只想尽快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下来,脱掉厚厚的外套舒展开四肢,再喝上一杯彻底放松,科恩犹豫着,看了好几家餐馆,最后选了一家人不多的小酒馆,那里面既有酒水也卖一些简餐,他肯定吃过晚饭了,而我在路上吃了些东西,晚上我们只要随便吃点零食就行。
酒吧很小,只放了五六张桌子,我们在最里面的角落坐下,要了些饼干,奶酪和意大利香肠,再来两杯葡萄酒。
我问起科恩最近的情况,他说巴黎郊区的大房子卖掉后他们就搬到了蒙塔日,蒙塔日离巴黎一百多公里,房价便宜了很多,他和两个儿子现在都住在这里,可以互相照应,另外几个孩子都到大城市去工作了。
“有出息的孩子们很少回来,没出息的孩子都在身边,经常来往,呵呵.....。”科恩不无嘲讽地说道。
他一直为那几个优秀的孩子骄傲,但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只有那两个没出息的儿子近在咫尺,随叫随到。
“我只有一个女儿,什么也不指望。” 我说道。
我们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生活经常是这样矛盾着,好坏参半。
“你的情况怎么样?”我看出他不想多谈自己,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早就发短信问过,但是在网上他多数时候都保持沉默。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我的命,没必要勉强。” 他慢慢地喝着酒,又吃了些盘子里的食物,淡定地说。
“听医生的吧,别固执......。”
我还能说什么呢,他是个聪明人,不喜欢听陈词滥调,他笑了一下,杯子碰了碰我的酒杯。
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也许情况还不算太糟,再风光的岁月也都要流逝,就像这座古城。
他又问起我的情况,我告诉他三年来我被困在加拿大,好在有家人陪伴,比起国内的亲朋好友,我只有感恩。
八年后重见,我们尽量谈些轻松愉快的话题,我在此只逗留几天时间,我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任何伤感或者不快的话题,曾经的那些恩怨让它们随岁月一起流走吧,当老得那里都去不了时,积累的回忆还可供我们慢慢品味。
“明天我带你去逛逛这座古城,不过这么点地方,一会儿就逛完了,希望你不会失望。”科恩预先提醒我。
我只知道蒙塔日是个历史悠久的小城,到这里主要是为了看望分别多年后的朋友,如果真的很失望,我可以提早回巴黎。
大概是经过一番旅途的折腾累了,也可能时差已经彻底地调整过来了,在蒙塔日的第一个晚上睡得很好,早上被闹钟叫醒,拉开窗帘,昨晚上被夜色遮掩的城市掀开了面纱,夜晚剪影般的建筑呈现出经典的巴洛克风格,我望着窗外的景色心说,蒙塔日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北方的冬日,天空灰蒙蒙的,厚厚的云层遮住了阳光,虽然这里下雪天并不多,但是阴冷且寒风凛冽,又让我想到上海的冬天,出门不得不全副武装,帽子,手套,围巾,再加上厚厚的棉袄一样也不能少,难怪冬季很少有游客,原本就人口稀少的小城显得更加清静了,但这种宁静平和的氛围更让我喜欢,科恩说一到夏季这里也是满大街的游客,轻易就能看到不少中国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