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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有些痛苦,像是没有妥帖处理的伤口,时间推移,开始化脓腐烂最后成为致命的伤口。直到折磨的人死去,最后还不依不饶成为最先招引蛆虫和苍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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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突然急刹车,伴着几声叫声,照明灯熄灭了。“别紧张,这种现象经常发生,几秒钟就好了。”昏暗的车厢我不知道是谁在安慰着谁。手机的亮光,一束一束照射到每个人的脸上,显得苍白诡异。这时广播响起:“尊敬的乘客您好 ... ... 给您造成不便请您谅解。”如果,如果很幸运发生小概率事件,后方的地铁和我们相撞,我会在一瞬间死去么?我的故事会有人知道么?
请假的电话此起彼伏的响起,听这些声音,有的真诚并且急躁,有的虚伪又浮夸,人真是有意思的生物。我也拿出手机给诊所的护士发送了短信。这是我第一次去私人诊所看病,不知道第一次就迟到会不会影响以后的预约。也好,如果自己不喜欢这家诊所,大可以此为宽慰自己的借口,不是我在逃避,是赶巧了。没一会儿灯亮了,大家都放松了心情,我收起手机,没有了列车运行时的嘈杂噪音手机里播放的音乐变得清晰“Until it disappeard /from me /from you /And now,it's time to leave and turn to dust”,我再次回到书本《梦的解析》中,我曾经多次看这本书但是不曾完整看过,也许《梦的解析》离我还是太远,我不怎么做梦,所以里面的案例总是离我很远,不过看医生之前,了解一点心理学的书籍总归是不会错的。
出了地铁我狂奔起来,每一次都这样,无论是我出门早晚,总是这样急匆匆的赴约。总是追赶着时间表,却怎么也追不上。树梢没有抖动,但是风从我身边吹过,我与一个又一个人擦肩而过,幸亏之前来踩过点儿,不然我肯定更要手忙脚乱。
我坐在诊所的白色单人沙发上,沙发旁边立着一盏棕色的落地灯,扫视比我想象的要宽敞的走廊,灰白色的墙面,虽然颜色单调,但是有几幅彩色的挂画。没有人像,没有风景,都是我不懂的抽象作品,色彩艳丽,但是总是透着隐约的阴暗。可是照明很充足,是内嵌的廊灯,暖光。每一个诊室的门都是不同的颜色,差别很小,淡淡的米黄,或者瓷白,再或者蛋黄色。有几个镂空橱窗,里面大多是盆栽,还有几本书。全部都是心理学相关书籍,但是名字看起来像是最普遍的科普书。走廊铺着灰色白条的短绒地毯,崭新的样子。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不能逃跑,不能逃跑,不能逃跑。忍一忍就过去了,大不了扯扯皮,不说不想谈的问题。啊,疼。我低下头,看见掌心清晰的红色印记,是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缘故,看来我还是太紧张了,之前宽慰自己的话毫无作用,自我暗示是。深呼吸,对,深呼吸。
“时与非女士么?您好,请进。”软硬适中,走在上面没有丝毫的脚步声,代价就是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没在控制脚步。我抬脚略低,没有一点尘土飞起,看来每天都会打扫。
我被带到了一间房门是贝壳白的房间,至少我认为是贝壳白。房间贴着壁纸,是重复的复古花纹,暗棕色。很淡的花香味,我看到了窗台上的干花。现在,还有人在使用干花?
“您请坐,沈医生马上就到。”说完,护士就出去了。这次是双人沙发,暗灰色无纺布,没有抱枕,有三个靠垫。没有办公桌,不然很像是学校院长的办公室。对面是单人沙发,白色真皮。每个墙角都有植物,窗户开着一半,太阳照射进来,打在中间的木头桌子上。桌子很大并不高,需要欠身才可以在上面写东西。有纸笔,有夹板,有水杯还有一个钟表。
“你好,时与非同学么?我是沈医生”
3
戴眼镜,过于白净高挑。会让我有点紧张,感觉不到安全的类型。
“您好。”我微笑着应答。不能跑,不能跑,不能跑。
“我看了你的资料,叫你时同学可以么?”
“嗯,可以的。”我正视着他的眼睛,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室友总是说我盯着别人看的眼神有点毛骨悚然。
“量表结果你拿到了对么?感觉和你本人平时的状态符合么?”
重度抑郁,极度焦虑,中度压力。完全不相符,我没有重度抑郁。只是轻微焦虑而已。“嗯,我觉得没有测试的那么严重。”他在记笔记,是左撇子,有意思。
“很好。那么可以详细的跟我说说主述的心理问题么?”
10:03。我流利的说出自己在家想过的发言,白天在学习和工作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任何烦恼,但是晚上常常失眠,一安静下来总是很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只是很不舒服。前段时间过马路的时候有一辆车向我冲过来,我看到了,但是没有想要躲开。我当时在想,要是我就这样死去也许也很好。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我看过一些太宰治的书,我不理解他,甚至像他本人所言,只觉得他是畏手畏脚或者自甘堕落的胆小鬼。现在,我审视自己,发现,原来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是这么难。我不想再站在阳台上看着黑夜发呆,也不想再看着别人家的亮光感慨,我想看喜剧可以笑,看悲剧可以哭。我想排解抑郁的情绪,回到之前的样子。
“很好啊,分析出自己的抑郁问题,看来做过功课?自己曾经试图解决过么?”一边说一遍在记录。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不会想要一探究竟看看他们究竟写的什么么?
“看过一些最基础的科普读物,也做一些最简单的冥想等等。别的也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分析的部分,没有集中在解决的方面。”糟糕,说太多了,我的拇指指甲扎了一下食指,提醒自己,第一次看医生不要说那么多。
“你不要紧张,我不会审视你,那么你是需要我着重分析你的问题还是解决他们呢?”他看出来了。
“我不知道,都需要吧,我自己这么主观评价自己可能也不太全面。”放松,放松,放松。
“那么好的,我会尽量让你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