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中,我看见一群人在雨中奔走欢呼,他们没有要躲雨的意思。
有的仰望天空,眯缝着眼睛,张着嘴巴,抬起双手,长声吆喝:“下雨喽,下雨喽,老天爷终于下雨喽,哦嗬……”声音响彻长空,越过山川田野,一个闪电,一个雷。这种场景不知是哪一年见的了。
远处的山,没有绿树作为袍子,光秃秃的,一片灰黄。田间地头,裂开的口子,一个脚放下去,还看不见脚踝,哪里还有一点生命的气息。偌大天地,除了金色的太阳,就像一副色盲画的人间地狱。
大雨来了,这幅人间地狱之画脱墨了,山也黑了,树也黑了,没有太阳的光辉,挺拔狰狞的田野变得柔弱了。
在这场雨中,人们饱尝甘霖,他们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孩子们脱了衣裤,在地上滚着,趴着,就像孩子亲吻母亲一样亲昵大地,孩子的颜色已经和大地融为一体。
大雨来了,男子想起了山那边的伐木事业,妇女想起了田间地头的种子,孩子想起了土里的泥娃娃。
此时,在东边的小鱼村,也是滂沱大雨,这里的滂沱大雨,是一个叫“马鞍”
的台风送来的。这根本就不是雨吧,应该是马鞍把太平洋带到小渔村了。
这里的人们,惊恐不安,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骇人场面,只得全部蜷缩在屋里,此时的他们,就像海鱼那样被人们抓住时的无助。等待它们的,就是接受海洋的审判。
风眼从天而降,像一个黑洞,卷走了房子,卷走了行人,卷走驳船,卷走了小鱼村……雨来了,就像一块饺子皮,把小渔村全包了,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案板,白茫茫的一片。
一个闪电,一个雷,我好像听见了天神的私语:人这种动物,是天底下最歹毒的动物。违反天道,就该罚。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