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关平
【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世说新语·德行》】
在管宁眼中,华歆是个贪慕虚荣之人,所以管宁与他断交。
那么如果不是富贵之人,而是很有趣的东西从门口经过呢?
比如一架飞碟,一只罕见的动物,一个美丽的女孩,一片不会落地的树叶,管宁会不会去看呢?
估计他还是不会看。因为他的心太静了,已然丧失了享受人生的乐趣。
我喜欢隐居隆中的卧龙先生,也喜欢鞠躬尽瘁的诸葛武侯。人生可以有清静的时段,但不必一生都清心寡欲,养生之道不在禁欲,而在于合理安排欲望。
孔明一生的精彩就在于:前二十七年在卧龙岗隐居,后二十七年为蜀汉大业奋战。
他尽最大可能实现了人生的价值,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就算统一了中原、复兴汉室到头来也不过一死,是那种追逐理想的过程成就了永恒。
不反对管宁这样的深度隐居者,因为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很喜欢嵇康、阮籍这些避世出世的狂人。
何况管宁并非虚度此生,他在辽东讲学,给后世留下了文化著作,实现了人生价值,相比之下,是否推动了社会发展反居其次。
只不过,我更倾向于一种运动而非静止的人生,即便感到相对静止,也因坐上了缓慢前行的航船。
只能说管宁的心早已老去。
这世上有多少科学发现不是从好奇心引起来的?达芬奇、伽利略、牛顿、达尔文、爱迪生、特斯拉、爱因斯坦、冯诺依曼、霍金、乔布斯……如果他们没有好奇心,不对这个世界充满憧憬与探求,而是抑制自己的欲望,什么东西都看淡,只顾着在那儿死读书,怎能成为影响人类文明进程的伟人呢?
华歆虽然是被诱惑者,同时也是丰富的观察者。
《世说新语》举的两个例子,无非是讽刺华歆对金钱和权贵的倾慕。
土里的金色物体,在没被华歆证实之前,未必就肯定是黄金,也许是其它稀有金属或者飞碟碎片;而屋外的大队人马,也不一定就是达官贵人,也许是匿装潜行的罪犯。
从客观角度来说,这些人或事不会因人的注视而改变。但从主观来说,没有被自己证实的东西就不一定是真的,世上的万千事物只有与个体的大脑产生联系之后才有意义。
本文引用了主观客观、意识物质、唯心唯物等哲学常识,但这不是重点,对华歆行为的认同与理解才是我的写作目的。
拥有一颗静谧的心不是坏事,但作为一名创作者,思维活跃、好奇心强、心思细腻、想象丰富,岂不是更值得追求?如果少年时心就死了,只会一脚踏进虚空的宗教净土,而忘却了尘世间的丰富与美好。
我羡慕海明威、毕加索、宫崎骏、斯皮尔伯格等人,老了之后仍然热爱生活,灵感充沛,并有健康的身体和积极的心态去面对世界,不断创作,这样的人生才是我想要的。
我降生于双子巨蟹区间神奇的交界,强烈的好奇心可能还甚于华歆,若是管宁和我同在屋内读书,见我被大千世界勾走,只怕也会割席断友。但我依然会好奇而浪漫地行走着,满怀深情地探索这个未知世界。
2012.9.25初稿 2018/1/31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