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年的时候,我大姨刚满18岁,就被隔壁村的人贩子给拐跑了,卖给了江苏一个破落村子里最穷的人做了老婆。九五年的时候,我外婆几经波折又把我大姨偷偷的带了回来,而现在已经是2018年底了,我大姨却又迫切地想回到那个买她的人家里,这兜兜转转的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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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外婆说,我大姨因为小时候得过脑炎,吃过she(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影响了反应力,所以相对于正常人来说她反应会慢半拍,但仅仅是反应慢,绝不是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没有机会去上学,整日在家里放牛,扯猪草,直到被拐卖。
我大姨被拐走的那天,我外公外婆去了隔壁县的亲戚家吃酒,我妈和我舅都在上学,家里就剩下我大姨。等到下午放学的回家了,吃酒的也回家了,可家里的大姨却不见了。这下可把我外公外婆急坏了,慌忙地跑去问周围邻居有没有谁看见去哪儿了,还发动了周围的亲朋好友们一同打听寻找。
几天后得到的结果是有人看见她跟隔壁村的一个人走了。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姓蔡,是隔壁村出了名的人贩子,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只要他一回来,准会有哪个村的姑娘或者妇女跟着他一起失踪,而这些失踪的女人都是一个结局,被卖到外省更偏僻的农村给人当老婆。
一般村里像我大姨这样被拐走的姑娘,几年之后大家也就慢慢淡忘了,家里人也不会再费心思去找了。可就在我大姨被拐6年后,也就是1993年,出现了一个契机,一个叫张小红的女人回村了,这个女人是在我大姨之前被拐走的。如今她能好好的回来,也算是给了我外婆一丝找到我大姨的希望。
张小红第一次回来,我外婆去她家找了她几次,都扑了个空,她家里人不是说她出去了,就是说她走亲戚去了,总之就是现在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等再去找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回江苏了。原本我外婆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就这样无声地被掐灭了。
1994年春,张小红又回家了,这次我外婆抓住了机会,见到了她,并且从她口中得知了我大姨的消息。我大姨被卖到了张小红的邻村,那家人姓孙,是全村最穷的,那男的已经30岁了,没讨到老婆,他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四处借钱,才买了我大姨。
被买的媳妇,在村里是没有地位的,还整天有人看着你,怕你跑了,除非你在那里老老实实呆上几年,给婆家生了儿子,那他们对你的警惕才会放松,若是生了女儿,照样没你好日子过。说起这张小红刻意提高了嗓子,颇为得意,因为她就是给婆家一连生了两儿子,才获得了现在能自由回娘家的权利。
可我大姨就没那么幸运,一来据说她第一胎就生了女儿,二来买她的那人家里实在太穷,即便她想回来也没有路费,更何况买她的那家人也是万万不肯放她走的,毕竟是花了钱买的,再说我大姨虽然反应迟钝点,可干起活来确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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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外婆通过张小红这条线索,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了江苏,这中间找了很多联络人,也给了别人不少好处费。说实话,在那个年代,想要把我大姨弄回来着实是件冒险的事,一来交通不发达,二来人生地不熟,三来我外婆大字不识一个,若是中间任何一环出了错,那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搞不好还把自己搭上。好在最后一切还算顺利,成功的把我大姨给“偷”了回来。
那是95年的一天,太阳已经照到外婆家岩坎石上了,正是大中午,到处都静悄悄的,连家里的大黄狗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一副想罢工的样子。也就是在这天,我大姨回到了她离开8年的家,对她来说这个家是陌生的,因为她被拐的那年外婆一家还住在被竹林包围的老屋里,而现在老屋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90年外婆家换了地基,建了长三间挂两所的新瓦房,墙皮都用白石灰粉刷了,地面都用水泥敷了。这在当时,算是村里顶好的屋子了,屋前还有很大的天然石晒坝,晒粮食非常方便。并且屋子面朝田坝,在家门口就可以把周围一片田野尽收眼底。要下田里干活的人都得从外婆家门口经过,有些干活累了的,还会到外婆家歇歇脚,要口水喝,顺便拉家常,所以一般来说外婆家总是热闹的。
村里人最不缺的就是张家长李家短,小到谁家丢了芝麻,大到哪家死了人,准能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大姨回来没两天,村里人就全都知道了,外婆家就更热闹了。他们总是三五成群隔三差五的来外婆家,无非就是想看看被拐多年的大姨有何变化。
他们最常说的就是,大姨变胖了,没有姑娘家时抽条(苗条),而且变黑了,不如在家时那么白净。确实如此,我大姨在江苏是生育过的,身材确实发福了,长年的劳作使得她皮肤黝黑,脸上还多了许多雀斑,鼻子旁那颗凸起的黑痣还在,算命的说这颗痣不好,会影响婚姻,可外公说这是迷信,不可信,所以也就没有取掉。
大姨回来半个月后,村里的人也都不稀奇了,也很少有人再刻意来找大姨聊天了,外婆家也就稍安静了下来,大姨也慢慢地熟悉了家里的生活,整日跟着外婆田里地里忙活。外婆家是种蔬菜苗卖的,平时活很多,大姨回来之后,外婆和外公自然是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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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儿老一辈的人总说:女人一辈子就是活的娃儿(孩子)命,意思就是女人就是为孩子活的,这话要是放现在绝对没人认同,可在那时的我们村儿,这就是板上钉钉的金科玉律。不管怎么说,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无论她走到哪里,心里都多了份不可割舍的牵挂。
如同我外婆一直牵挂着我大姨,总想把她找回来,我大姨心里也一直牵挂着她的一双儿女,一心想要回去。在我大姨回家快一个月的时候,她总是吵着要我外婆送她回去,她总说想她的娃了,她那时说话总是带着江苏口音,与我们说话时,总是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我外婆把她带回来才是让她的生活偏离了正常轨道。
可我大姨江苏的“家”真的是太穷了,我外婆去找她的时候,下着毛毛雨,我大姨正在雨里煮饭。家徒四壁好歹还有四壁,而那个家里除了睡觉有个棚子,其他都是露天的,吃的东西就更差,基本上全是红薯青菜,米饭都很难吃上。她所谓的老公,整日正事不干在村里游湖浪荡,一回家就是喝醉了酒,对她破口大骂。这就是我外婆即便舍弃两个外孙也要将我大姨带回来的最大原因。
在我大姨多次要求回江苏无果后,她开始在家大吵大闹,甚至说一些诸如我外婆心黑,不让她见她娃之类的话,我外婆虽被她闹烦了,但心里是坚决不会让她回去的。这时就有亲戚提议说先稳住大姨情绪,先骗我大姨就说要送她回去,但是回去之前,要让她到各家亲戚家玩几天,以后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大姨觉得反正都要回去了,去走走亲戚没什么不好。
大姨去到各家亲戚家,亲戚们对大姨都很热情,每逢大姨说要回家了,他们都会再挽留她多玩几天。在我大姨奔走于各家亲戚之间时,他江苏的老公,也就是那个姓孙的男人居然找来了,这是出人意料的,他来了直接挑明来意,说要接我大姨回去。
我外婆是铁了心不会让他接走大姨的,但是为了稳住他情绪,还是客气地留他在家,说他远道而来,让他先休息两天,并告诉他我大姨走亲戚去了,那家亲戚太远,走的时候说要多在那里玩几天,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两天之后,孙生看出我外婆仍然没有要让他见我大姨的意思,再加上之前我外婆接走我大姨时,并未征求他意见,而是偷偷把我大姨带走的。所有压抑的怒火都让孙生按捺不住要爆发,就这样孙生与我外公外婆发生了激烈地言语冲突,并且扬言要烧我外婆房子,杀我们全家。
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对于这样一个外来者,敢这样挑衅,我们当然是不能容忍的。我一个隔房小舅舅,生来就是混子料,正值十五六岁,整日在外瞎混,知道这事儿后,二话不说要为我大姨讨公道。便找来了他的两个好“兄弟”,趁着天黑,把孙生用蛇皮袋一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他们不知从哪里搞来一辆拖拉机,要把孙生拉到更远的地方丢掉。
孙生在蛇皮袋里挣扎求饶,我小舅也同样威胁他,叫他不要再来找我大姨,再来就打死他,他都满口答应着,我小舅和他的“兄弟”毕竟是年轻小伙子,听不得软话,见他这么识趣,便放松了警惕,谁知孙生挣脱了口袋,跳下拖拉机跑进了路旁的油菜地,那时的油菜已长得与人一般高,大都结了油菜籽,每株油菜的油菜籽都与周围的油菜籽难舍难分的交叠在一起,再加上天黑,要想在这油菜地里找人那就更难了。
小舅他们最终没能找到孙生,也就悻悻地回家汇报情况了,事实上,他们并不想把孙生怎么样,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吃点苦头,不敢再来找我大姨。孙生逃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外婆一大家人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活着,生怕孙生再回来实施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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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生走后不久,大姨也从亲戚家回来了,外婆他们都对孙生来过的事绝口不提。又有亲戚提议说,不如重新给我大姨再找个婆家,生个娃,这样才能让她踏实地留下来。我外婆无计可施,思虑再三后觉得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但是周围村子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大姨的情况,想要找个合适的婆家也并不那么容易。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我外婆就四处托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离过婚或者死了老婆的只要没有孩子,人老实,都可以考虑。给大姨找婆家的事,外婆一直瞒着大姨的。直到有天邻居袁大妈在田里干活遇见了我大姨,便戏谑她,问她怎么还不回去,是不是要赖在娘家了,还说我外婆要重新给她找婆家了,我大姨嘴上虽说袁大妈在瞎说,但回到家就开始跟我外婆闹。
我外婆也不想再瞒着她,便挑明了说确实是不想让她走,还骗她说她走这么久,孙生也没来找过她。见我大姨仍然坚持说要走,我外婆便威胁我大姨说,要死在她面前。总之最后两母女又哭又说,又吵又闹,事情就陷入了僵局。之后就是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轮番上阵给我大姨掏心窝子,目的就一个,必须让我大姨留下来。最终我外婆赢了,自那以后我大姨便没闹着要走了。
很快到了95年末,快过年了大家都喜欢走亲访友。跟我外婆好多年没联系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我不那么亲的舅爷,找到了我外婆家,说是很多年没联系了,希望以后亲戚间多走动。得知我大姨的事后,舅爷主动邀请我大姨去他家玩一段时间,我外婆想了想便同意了。
舅爷家是住在邻县的,那时候走路都得花上大半天时间才能到,我外婆心里盘算着在周围村子找不到合适人家,那在邻县找也不错,一来那里的人都不知道我大姨的情况,二来比起江苏邻县就近多了,以后也能常常走动。但我外婆并没有把这事儿说出来,她只是有这个想法。
说来也怪,我大姨这次去我舅爷家玩,足足半月未归,以往去其他亲戚家,即便别人再三挽留也顶多十天就回家。我外婆寻思着肯定有什么事,便到舅爷家去接她,结果到了舅爷家却不见大姨的人,我外婆慌了,这时我舅爷才说,她跟刘云去河坝里抓鱼去了。
这大冬天的,就他们两个去河坝抓鱼,我外婆不解,我舅爷到是开门见山,说刘云是他介绍给我大姨认识的,还说看他们两个好像也有那个意思。在我舅爷家不远处,中间隔了两块地和一个斜坡,斜坡上稀稀拉拉有几颗柏树,刘云破落的家就无精打采的落在坡脚下。
刘云父母健在家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妹妹,早两年已经嫁出去了,所以家庭关系也算单纯,不像兄弟多的,妯娌之间容易发生矛盾,这点我外婆还是满意的。可在聊到家庭经济情况的时候,我外婆态度就转变了,刘父好吃懒做,喜欢喝酒,欠了一屁股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也是导致刘云30岁未娶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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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婆在舅爷家等到天快黑了,刘云才把我大姨给送回来,回来时,两人还有说有笑。我外婆见了刘云,人长得到还周正,也肯叫人,客套话也说了不少。第二天,临走时,刘云带了一瓶丰谷二曲白酒和两包白糖来,叫我大姨带回去,我大姨想接,被我外婆給拦住了。
若撇开家庭条件不看,刘云这人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会说话,据说做事也利索。可我外婆担心的是这样的人,我大姨是管不住的,若是结了婚,吃苦的还是我大姨。所以我外婆是极力反对的,在我外婆心里,是想给我大姨找个家庭一般(至少没外债),人老实点的会过日子的。
我大姨回家后,我舅爷来了好几次,目的就是来说媒的,对象还是刘云。我外婆始终没松口同意,这下可把我大姨急坏了,整日里跟我外婆念叨想去我舅爷家玩,但是我外婆就是不允许,并且明确告诉她,想嫁给刘云,没门儿。
儿大不由娘,这话一点儿没错。我大姨是真看上了刘云,以前她是被卖,没得选,现在可以选了,怎么着也得选个自己喜欢的。一天,她和我外婆在地里干活又聊起了刘云,并且大吵了一架,她气呼呼地回家收拾东西说要去我姑婆(我外公的妹妹)家玩两天,散心。我外公知道她肯定又和我外婆干架了,就同意了。
我外婆回到家问我外公大姨哪去了,外公说我大姨赌气去了她姑家。我外婆也就没多问,想着我姑婆说不定还能再劝劝我大姨,这也是好事。谁知我大姨却跑到我舅爷家去了,我舅爷作为媒人自然是高兴的,还怂恿他和刘云把生米煮成熟饭,并且跟他们打包票说一定会把这事儿办成。
等到我外婆在舅爷家找到我大姨的时候,差点没气晕,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老实巴交的女儿会撒谎。爱情总是能让人犯糊涂,我大姨下定决心非刘云不嫁,还威胁我外婆要是不同意,那她就跳到刘云家不远处的河里,死也要死到刘云家跟前。
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这话用在我外婆和大姨身上一点儿没错。据说我外婆当年非要跟我外公,也是用的这招儿,结果成了。但是我外婆心里清楚,她以死相逼不过是策略,但我直肠子,死脑筋,说了准会做,所以这一回合我外婆输了,只能应了我大姨和刘云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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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年初,我大姨和刘云领了结婚证,办了简单的酒席。彩礼钱我外婆没要,另外我外婆还给我大姨打了一套新的家具,买了一台长虹的电视机,虽然对我大姨的婚事儿不满意,但终究是自己女儿,陪嫁该买的一样没落下。
婚后,刘姑父经常带着我大姨到我外婆家帮忙干农活儿,我外婆也总是接济他们,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他们留着。所以他俩儿的日子也算过得去。96年底我大姨生了我表弟,我外公给他起的名儿叫刘阳,希望他像升起的太阳一样照亮我大姨的生活。
表弟上小学的时候就特别调皮,总是被老师要求请家长,但有一点,不管老师和家长怎么说他怎么骂他,他总是很快承认错误,检讨也写的诚诚恳恳,但要不了几天保准会再犯。放暑假时,我们一群表兄弟姐妹到外婆家玩儿,表弟总能把自行车骑出很多花样来,双手不扶把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他还能在骑的过程中不停地变换动作,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我们都赞不绝口,称他是“哥”。
到了初中表弟就更皮了,心思也不在学习上,总是跟着一帮混子,打架斗殴,最后被学校给开除了,早早的就辍学了。那时,我姑父常用的交通工具是一辆125摩托车,表弟辍学后,这辆摩托车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表弟的座驾。他把用在自行车上的一套同样用在摩托车上,甚至更甚,玩起了漂移,翘龙头,把油门轰到最大,听到摩托车发出最大的响声,他觉得这才刺激。
渐渐地亲戚之间都知道他这么玩摩托车,所以长辈们但凡看到他,就会教育他一番,他也习以为常,但仍旧不改。在家无所事事呆了半年后,表弟就外出打工了,很少回家,期间他和各个表兄弟姐妹之间也就疏远了。
后来,我们只听大姨说表弟每年打工回家,都要问家里要钱,不知道打得什么工,但大姨还是说,她和姑父就这一个孩子,虽然家里日子不富裕,但也没指望表弟能挣多少钱,只希望他平平安安不惹事儿就好。
墨菲定律总是会在生活中不断应验。2018年的国庆第三天,从浙江传来了我表弟的死讯,自此,我大姨和姑父的生活彻底陷入了黑暗,他们眼里的太阳永远的落下了。比子欲养而亲不待更悲惨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表弟还是姑父和大姨的独苗。
表弟是发生车祸当场死亡的,走时才22岁,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早离开这个世界。他太年轻了,没有结婚,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甚至连只言片语也没有留下,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等到我大姨和姑父赶到时,见到的只是表弟冰冷的残缺不全的尸体,这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肇事司机是浙江本地人,事发后主动报警自首,后期的解决事宜也都还算配合。在亲戚朋友和律师的帮助下,一个月后表弟得到了很好的安葬,我大姨和姑父也拿到了相应的赔偿,一切程序都出奇的顺利,只是这个世界从此少了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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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初,所有事情看上去都解决好了,我大姨和我姑父也终于支撑不住,相继病倒了,两人在医院住了一周院后,才回到家。回到家第一件事,我姑父就托人打听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抱个小孩,得到的结果是现在法治社会,不像以前小孩儿随便捡。我大姨也偷偷地去医院做了检查,想看看还能不能生,结果是身体条件不允许。我不知道他们的悲伤是否已经完全消散,只知道他们现在一心想要个孩子。
也正是在这个敏感时期,我大姨多年前在江苏的一双儿女找来了,还表明对我大姨没有任何怨言,愿意认回我大姨。他们在江苏都各自成了家,还各育有一儿一女,突然间我大姨从失独又到了儿孙满堂。
当年被我小舅打跑的孙生也还健在,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也说对我大姨没有怨言,希望他的儿女能认回我大姨。我不知道我大姨对孙生是抱着怎样一种态度,但我知道她的一双儿女她是急切地想要认回的。
我大姨的儿女,邀请我大姨去江苏玩,我大姨已经决定了,在家过完年,就去她儿女那里玩,即便我刘姑父极力反对,她也坚持要去。最近周围总有些流言蜚语,说我大姨现在儿孙满堂,口袋里又有赔偿款,要把我姑父给甩了去江苏了,而我姑父现在才真正的成了孤家寡人,真可怜。
我妈和我舅总担心我大姨这一双儿女不单纯,是奔着赔偿款来的。而我刘姑父也因为拿了赔偿款被村子里几个寡妇惦记着。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大姨怎么做,这都是各自的人生,我们无权干涉。
我有时会想,如果我外婆当时没有去江苏接回我大姨,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稳稳当当的做了奶奶,中间也不会再受失去孩子的痛苦。我大姨的一生好像偏离了轨道,走了一段岔路,而现在她又要回到她的轨道去了,祝愿她以后一切顺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