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半夜醒来,无人无处可诉梦。
忘了(不知)自己是在哪里。要去干什么。能记得的,梦境一开始,便是见顺着我家门前的那条路继续走下去,第一户人家的那个伯母,正追着一个大约14、15岁的少年打。
那少年,面目是模糊的,我都没看清楚。只知道那是个少年。
但那朵花非常清晰,是玫瑰的花瓣,月季的颜色,月季的叶子。花朵刚刚开放,有些花瓣仍是紧紧绷着收着,还没有绽开来的,看起来坚实而有弹性,有待盛放的欲望和可能。
梦中的那个伯母,仍是她在50岁时给我的形象(现实中她已经70多了),身体很好,精力充沛,身手敏捷。
在我的眼前,她的背影,是正在下狠手,用一个什么东西,比如家乡大人们常用来教罚小孩的短竹枝,三两根细而韧的小竹条纠结绞缠为一股整枝,威力十足。她对着这已然被她追到在眼前的少年,猛力地抽打。
她一面用力打,约1.55米高、略显发福、浑圆的背部粗壮的腰身——这样的一个熟悉背影在我眼前,一下一下地起伏。她的手正很用力地上下打着,嘴里大声地骂着,教训那个少年。
他是她收养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实中,这伯母的确收养过一个孩子,不过是个女孩。小名跟我一样,也叫芳芳,长我几岁。)
梦中的她骂了一大堆,非常能骂,语言丰富,气势汹汹。于这男孩来说,此刻她甚至是凶神恶煞,像个女巫婆。
我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一旁,终于听明白了她要如此惩罚他的原因。——她讨厌这个她嘴上口口声声认为“调皮捣蛋”的男孩,将这束花插在了家里的一个小玩意儿上面!理由非常之奇葩。
这小玩意儿,在家乡话里,是被称为“响儿耍”的。这叫“响儿耍”的玩意儿,其实是一根直径约8-10厘米、长约1米或以上的竹子。它用以哄赶、吓唬或惊动家禽用的,比如有时一只鸡在菜园里不分是菜是草乱啄一气,或者一条狗伸出舌头贴着地面,在舔食完了孩子拉下的屎后,又过来舔人的光脚时,便可用一个这样的“响儿耍”,将这些家园里蓄养着的家禽动物赶走、支开。
这“响儿耍”的下端,在靠着地面搁放着的那个部位,是被篾刀劈开、开叉成了间距都差不太多的几大块的,也正是这几块被破碎的竹段,分离又粘连,在被人杵动时发出干燥的、又似有些“哐啷哐啷”回声的大响,可以起到惊动的作用。
但,据这伯母骂的内容,蹲在她身旁的地上接受她狂打的少年,将这朵花和连着带了刺的茎叶,一并全插在了这“响儿耍”的最下端,几块既分离又粘连着的竹块之间。———在她骂他打他之前,他端着执着这根插了新鲜玫瑰(或月季)花朵的竹棍,在家里的院子前前后后跑着,玩着,不亦乐乎,物我忘乎。
而她之所以要追着他打、追着他骂,是因为她不喜欢他的这个行为代表的寓意——在我的梦里,她骂他这行为叫“插桂花”,是不吉祥的、不顺利、不好的。(现实中,我从未听闻过有“插桂花”一说。)
总之,这可怜的小男孩,瑟缩成一团,最后终于哭了。他鼻涕眼泪流成一桌席,泥沙俱下,哀哀向她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玩了,再也不将花插在“响儿耍”上了。
(我很奇怪,她怎的会为这么个微小而无谓的事情,生如此大的气!)
她看着他哭成这样,看着一个平时虽然调皮但天性烂漫的他瑟缩成这样,也没有缓下脸色来,仍然一副不解气的样子。正在这个时候,我那最会察言观色、善于处理世间各种疑难纠纷的二舅舅,在梦中出现了。
——他来做和事佬了,解救这小男孩。
“……”,又“……”,又“……”(此三处共省略1000字。)
好可惜我忘了他说的那一大堆绕来绕去、但听起来似乎很是在理、能让这个打人的人听起来很高兴很愉悦的话。
在他的巧言令色之下,我依着他对我使的眼神,揣摩着他试图给我的暗示,将那束花(它已然在这伯母发气打骂的过程中,早就被扯掉了花骨朵,徒留着零碎的几个花瓣。一根带着些刺的茎杆上,连接着一些稀疏而缺落了边沿的青色叶片)小心地、轻轻地盛放在一个小玻璃花缸里,并往这透明的圆鼓形小缸里注入了一些清水,水在里面轻轻荡漾,花和叶在水中微微浮动。我顶起脚来,将它们放在一个柜子上,觉得这花这水这缸煞是美好。
在梦中,我的怜悯和柔情充溢着我整个的胸怀。我一边小心伺弄着这束残花,一边在暗暗决定(类似于发誓):我以后要好好对待这小男孩。当我的弟弟,当我的儿子,当我的爱人,当我的情人。——我必须爱他,好好爱他。我要让他开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不要让他掉眼泪,不要他瑟缩成这样可怜的一团。
(上述字写到这里的此刻,我在怀疑我是否具备可以好好爱他、能够保护得了他的能力!!)
接着,梦境已经与他无关了。我离开了事发地点,继续前行。
我和我的两个表姐,在像小喽啰们参见了王爷一样见过我的二舅舅后,又去完成了一件这个大家庭安排的什么事。最后,三个人一起弄到很晚,天已全黑下来了,我们回不了家了。
其实我们所在的地方,离要回去的地方即我们的“家”,仅一里地的远。但我们已然回不去了!
于是我们决定去找旅馆住下,熬过这个夜晚。二表姐用她手上仅带有的一个小拎包,里面有她随身带着的身份证,去开了一间房。
亦幻亦真的是———好像,次日我们将要分离。我将要回到千里之外的现实之居蓬莱,小表姐则从相反方向去到千里之外的另一个远方。而二表姐,是最安逸安稳的,她哪也不去,就一直待在家乡。
小表姐困极了的样子,猛的一把躺下去,将身体摊平在房间的床上,一动不动。
我双膝跪在床单上,一边慢腾腾地从床的这头爬到了她的枕畔,一边嘴里与她说了几句话。说到后面,我似乎挺愁怨的,还爆了一句粗口。——那情绪类似于“Fuck!I fuck the world!”。
我躺下去时,抬头发现这间屋子的电灯和电视,竟然拴在了一起,悬空挂在床的正上方,即我们的头顶,露出支离破碎的一根根电线电丝。这些错乱伸藤的电线电丝,不时闪着刺亮的蓝光,发出“嗞嗞嗞”的声音,看样子随时会爆炸!!
我赶紧摇着小表姐的手臂,将她叫醒,又跑出房去,将还没进房来睡的二表姐也叫了过来,三人齐齐看着这吓人阵势。——我怕我们夜里睡得很沉时它会爆炸,引爆整个房间!!
于是,我们三人衣着单薄地、全身冷嗖嗖地走出这旅馆的门,走在茫茫夜幕中。
一把大大的冷风吹过来,我忽然想到,我的体质已经成了很容易吹风着凉的那种,于是又赶紧走回到这幢旅馆的哪个房间,抱了一个枕头出来。将那枕头抱在胸前防御冷风。
梦境中,这宾馆的老板(一个男的,约50岁),在现实中从我家出门到柏油大马路上的那个路口(即若要去城里,可在此处上车),悠逸地闲坐在一张椅子上,与一个什么人在夜色中聊天,安逸巴适得很!!
他身下的椅子,安放在高过我们头顶的一个堤岸上,椅子脚下杂草丛生。我们姐妹三人仰头望着他,从他身边路过。
正经过他时,我怀里仍抱着他家宾馆里的枕头。我向他解释仅是借用一下,明天就还回来。他无所谓地坐在木椅上,稍稍朝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于是,我和我的二表姐、小表姐,继续上路了,往大概是回“家”去的大马路上走着,夜色一片漆黑………
(写至此,梦境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后记:
(1)此梦发生于2017.09.07凌晨,醒时记下第一个字的时间为3:25。
(2)刚刚醒来时,我不得其解。如李清照词中“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我拿起手机,随便地游走,漫无目的。很巧的是,很快,我无意识地漫游到了一位故友的某处,看到了文章前面有一首歌。它就叫《The R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