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听到远方的召唤,下定决心去寻找答案,并最终揭开身世之谜。这就意味着:如果说《冰雪奇缘1》的主题是「我是谁」的话,那《冰雪奇缘2》的主题就是「我为什么是我」。
接受自己容易,寻获自己很难。
毕竟,你没法确保真实的自己,就是理想的自己。
这其中的恐惧,让经历过家庭压抑并出逃到荒原的艾莎公主,始终有抵制的情愫,这也是听到远方的召唤之声后,她逐渐焦躁不安的缘故。直到她意识到自己的拒绝,导致阿伦戴尔王国面临灭亡之险,她才毅然决然踏上旅程——这个饶有趣味的设定,用类型电影里「英雄出征」的套路,掘开了我们寻获自我时都会面临的现实困境:除非被更大的困境推搡前行,否则我们宁愿偏安一隅,也不会对自我进行拷问。
在《冰雪奇缘》里,音乐是比剧情还重要的元素:它们替代了冗余的剧情,又凝炼地提点出故事的主题。比如《Let it go》,强调的是艾莎不再压抑自己,转而遵从内心的声音;而这次的《Into the Unknown》和《AllIsFound》,传递出的讯息就是「未知的真相终会被找到」。这「未知的真相」,不止是说祖父辈暗藏的杀机,更是在强调艾莎魔力的真实来源:她母亲是北方人,与南方父亲的结合,使她成了自然之灵的天选之女(也就是自然之灵本身),目的就是为了弥合历史缺憾。
追寻自然之灵的路上,艾莎一行先后遭遇了风灵、火灵、土灵和水灵的刁难。这四种魔灵,要通过自然之灵才能串联在一起。这其实是《冰雪奇缘2》最大的隐喻所在:自然之灵是艾莎,而风、火、土、水则分别对应着艾莎性格里的不同面:风喻示着自由,火指向的是热烈,土象征着坚韧,水则针对的是善变。在这个过程里,艾莎没有战胜任何一种魔灵,而是与它们和平相处。比如那只可爱的火灵蜥蜴,和在暗海里奔涌的水灵骏马。这两场戏份,在艾莎对抗最强烈的时候,也是电影最恐怖的黑暗时刻。而一旦艾莎掌握到它们的秉性,冲突立马就结束,甚至画面都变得温馨动人。
《冰雪奇缘2》用这种前后对比冲突的隐喻,告诫观众的事实是:剖白、认识并驯服自己性格里的不同面向,才有资格成为最好的自己。说得再直白些就是:
人生最大的问题不是战胜自己,而是学会与自己和解。
这就是《冰雪奇缘2》的核心主题。
与自己和解并不是面对生活的妥协和隐忍,而是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气概。
与自己和解,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自己家人的不完美,接受生活的五花八门的可能性,接受老去和死亡,接受漫长的一生。
毕竟,人无法超越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