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2018.元.4-元.5
动通日记 中医
以前经常混群,群里会有很多话题,也有很多话题禁忌,“中医”话题就是其一。不是说不让提中医,而是,这个话题非常容易引起千年口舌之争。
科学循证派是看不起中医的,他们口中“中医”跟烧黄表纸,贴符跳大神有得一拼。而中医保皇派是恨不得用生命来捍卫祖国荣誉的。然而,我看了很久,也没有看出来,中医怎么杀人于无形,更没有看出来,中医怎么代表中华传统文化的未来。
其实,我跟中西医都不远。据我老妈说,我出生时候才四斤八两,皱巴巴一小娃。因为那个时候条件差,老妈体质本来就差,也没有什么营养不,所以我的身体也不是特别很好。打小就经常“生赖”——各种各样的病。从头上长虱子,脱发斑秃,到脚底板长鸡眼,基本上各种毛病都尝试过。但是,直到我生孩子第一次住院,我才接受正规医疗。之前,都是我那神通广大的老妈给我看。
老妈学历小学三年。既没有学中医,也没有学西医,就是接受一点医疗培训的乡村赤脚医生——中西医结合。我是我妈的小石狮子——就是没有透明肚子。我感冒发烧,她自己给喂点土霉素四环素等等各种素。有药理知识的都知道,现在这两种药都是兽药,但是四十多年前绝对是特效药。跟我同时代的孩子们基本上都有一口不太白的四环素牙。然后就是消炎药,应该是磺胺,我和我的小伙伴经常把自己手或者脚搞破流血,我妈边吓唬我,边给我撒消炎药粉,我于是也学会了,给小伙伴用破布条包脚撒消炎药。这个医疗,算是西医,因为用的西药。
不过,我们小孩经常会吃涨肚,大人说是“食气”。怎么治?肯定不是拿手术钳子捅肚子。要捅也是捅鸡的肚子。杀了鸡,放血开膛,取出内脏,把屎包割下来,倒出臭哄哄的鸡粪,外面厚厚的肉肉是最好吃的鸡“扑哧”——就是鸡胗子。里面薄薄的一层膜状的,洗净摊平,晾干了,研磨碎,加到饭里,或者和到面里烙成小饼,哄着我们吃下来,不久就好了。我是过了二十多年,自己当妈了,才知道那玩意叫鸡内金,是个宝。
老人们治小孩食气还有很多办法,比如拿根缝衣针,在火上烧下(我妈用酒精棉球擦),然后掐着娃娃手,在不知道中指还是食指第一节缝处扎,在哇哇大哭声中,挤出一滴透明而粘稠的液体。然后,很神奇,不爱吃饭的娃娃一段时间都会很能吃。
关于止血,姥姥有着很我妈不一样的办法,她会用香灰,也会用吐沫,在地里,会随手薅一把带锯齿边的菜,揉揉放到我被铲子割破的脚趾上。血瞬间就不流了。这其实就是中医,也是根植于中国人生命中的生活方式。
第一次正儿八经接触中医,是初二那年,我近视了。去眼科医院,测完视力,医生说我可能是假性近视,让我去针灸科治疗一下。我爸带我过去,一个头发花白,胖胖的老医生,拿着细细的银针在我眼周围扎了几下,问我怎么样,我感觉似乎明亮了一些,他给我开了一些中药,让我回家熏眼睛。因为太远我只熏了一个星期,药用完了,觉得太麻烦,再说戴眼镜还是比较时髦的。于是让我爹带我去眼镜店配了一副眼镜。我是我们班第一个戴眼镜的人。
第二次接触中医是我生了娃以后,因为秋天老是咳嗽,我妈说是月子没有养好。便带我去当年给她看月子病的杜大夫家里。杜大夫出身中医世家,专攻妇科,曾经下放到工厂跟我爸一个车间。我妈生我时候,月子里失眠,十多天不曾合眼。我爸愁得不行,低调的杜大夫假装去看我,给我妈把把脉,开了个药方,我爸抓了三副药,然后我妈终于能够睡着了。后来又是杜大夫开方子给她调养身体。这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26年过去了,我见到的杜大夫比较胖,行动缓慢说话也慢。半天才把完脉,然后问了几句话,在他女儿的作业本上撕了一张纸开药方。我妈很虔诚的拿走,给我抓了七付,认真煎了给我吃。我的咳嗽果真就好了。我也成了中医的信徒。我同事结婚好久没有怀孕,我就给她推荐了这个大夫。不知道对不对症,反正她吃了好多中药后有了小孩。
后来我体内长了囊肿,第一时间想法是吃中药。一个秋天到冬天,吃了一个妇科老中医的一百多付中药,囊肿还是没有消。老中医看着B超单说有可能是巧克力囊肿,建议做手术。于是我就住进医院做了微创手术,果真是巧克力囊肿。手术后恢复得特别好。我妈说,跟喝那一百付中药有关系。
以后每年秋口,我都跑去找熟悉的老中医,开几副中药,调理调理。管用不管用,心理作用。特别是,现在的国医堂,都有代煎业务,煎好的药液,一袋一袋封好,喝的时候拿开水泡一下,撕开口子就可以喝。
于是今年更年期提前到来,我更加信赖中医,每周拜见老医生,成了我的重要工作,连心理学小组,都要靠边站。早上带一袋中药,也成了我的必修课。至于原来曾经跟我在网上吵吵中医如何不好的朋友,我发现,他的桌子上多了一个保温杯,想必枸杞是不可少的。那个极力排挤中医的青年,也终于成了油腻的中年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