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放下手中的活，火急火燎开车来到我店里时，我还在那里瑟瑟发抖。穷了半辈子的人，暴富的感觉很复杂，并不美好……一会儿梦幻，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恐慌，一会儿又想赶紧和最亲近的人分享倾诉，那种发疯的感觉，让人发抖，瑟瑟发抖。
“是不是真的啊！”弟弟好像并没有那样激动，他一脸狐疑，打开了那个还剩29条金块块的袋子，拿起一条仔细看起来。
“拿手磨机来，”弟弟说，“磨一下，就知道了。”
我有点不高兴，像是被故意打击了一下。说什么呢！金条用手磨机去磨，会不会显得粗鲁？那是不是有点不珍贵那黄金了？虽然不悦，我还是把手磨机插上了电让弟弟去磨。
弟弟也不含糊，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后，一些我未见过的火花冒出来了，弟弟停了一下，又继续磨，火花越来越明显了，我的心跳到了嗓子口，好像一道难题好不容易有了答案交给老师察看，老师的表情不对了……
“姐啊，这是什么鬼啊？”弟弟停下了手磨机，对我说，“他们没磨一下就拿去金店验啊？这明明不是啊！”
我傻眼了。从天上跌到地上的感觉……又疼又羞，我问，不是金，那是什么？
“镀了一层金，但里面是其他金属填充料，几种料都有，主要可能是锡。”弟弟说，“重度和密度，跟金差不多，这是谁送来的货？”
我把送货人的情况大致跟弟说了一下，我说工地上的工人是外行，看见那袋口上面有几块铁，拖又拖不动，还不是当铁卖给了我们。
“袋口上面的铁？”弟弟似乎又起了疑心，“怎么还有铁？镀锌厂的存货怎么可能有铁？铁在哪？”
我也不耐烦了，怀疑了金条，又怀疑铁，傻情况？难道都是铁？那些铜都不是了？铁怎么能假？四百零几公斤货，因为袋子太脏，零头就给扣掉了，已拣出三百多公斤铜，顶多还有二十多公斤铁，我们还不是顺手丢在角落的铁堆里！
弟弟跑去废铁堆里开始寻找我们拣出来的铁，一边找一边说：
“姐啊，你们也是收货多年了，怎么就不怀疑和铜块在一起的东西也是好东西呢……你们忘了镍也是带磁的吗？看起来和铁一个样，它比铜贵多了！镀锌厂的镍能少得了吗？”
我的天！这几袋子货，从头到到尾都充满了戏剧！当铁不是铁，当铜不是铜，当金不是金，里面全是铜和镍，那三十条镀过金水的，可能还是锡……可怜我一个做废品的，我要懂这么多关于高价金属的知识，我太难了！
弟弟捡起那些被我们丢在废铁堆里的镍块，拿来磨，果然是镍，往秤上一称，二十八公斤……要知道，废镍一公斤也是九十多块啊！这随便一扔，就扔掉两三千！
“老陈也是专家了，连环保锡都看不出来吗？还带姐夫去金店……镀的那层金这么迷惑人啊！”弟一边摇头一边感叹，他说，“也算你们运气好了，这几袋高价金属值两三万还是没问题的，镀金的锡条可能也有一两百多一公斤，这个就不要给老陈了，揭阳的老熊专收锡，查一下期货行情，看看他的价钱会不会高一点。”
我们还在说话的时候，孩子爸打电话来了：
“老婆，不是金子呢！哪可能是金子嘛！我就说不可能不可能，是老陈非得要拿过来看，我马上回来了，你留住弟吃中午饭，这个货还是叫老熊过来拿吧。”
一切水落石出。
一切真相大白。
八百块收的货，有铜，有镍，有锡，没有金，没有一百多万，更没有一千多万，什么爱心大使，什么善事打赏，还想屌翻谁谁谁，统统没有了，梦醒。
虽说还是可以赚三万多块，不知为啥，我却高兴不起来……一点开心的影子都没有，真不知为啥。
故事讲完，这次不是编的，是真的，一个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前年的故事，只是，主人公不是我，是我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