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集中营呆了一个月后的一天,米哈尔兴奋地告诉维托尔德,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可以把报告送到华沙。
集中营当局偶尔会释放囚犯,前提是他们的家人支付足够多的贿赂。米哈尔认识一位即将获释的年轻波兰军官亚历山大。
但因为带着书面文件过于危险,所以他们准备了一个口头信息。而此时,维托尔德估计这里已经有1000名左右的囚犯死亡。以至于他产生了一个似乎很冷酷的想法:
如果英国人能干脆把营地轰炸掉,结束这场苦难,他们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
即便许多囚犯——可能包括他自己——会死于这场轰炸,但是他后来在给亚历山大准备的报告中说,他认为——至少他们的“可怕的折磨”会结束,而一些幸存者可能会逃脱。
米哈尔亲自向亚历山大交代了这件事,并确保他记住维托尔德所有的话。他对亚历山大说,轰炸营地的决定,是“目睹同志们痛苦经历的目击者代表同志们发出的紧急而深思熟虑的请求”。
但就在亚历山大11月获释之前,他们遭遇了新的阻碍。一天中午点名时,一个囚犯失踪了。愤怒的司令官宣布,在找到逃犯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广场。
天冷得刺骨,直到那天晚上,失踪的囚犯被发现死在一堆木头后面。同时,到第二天早上为止,已有86名囚犯死于肺炎。
当亚历山大终于被释放,但米哈尔却开始咳嗽。他像往常一样,当着其他犯人头目的面又喊又骂,但是一个星期之后就已经摇摇欲坠,他不得不整天躺在床上,浑身发抖地咳嗽着,没过几天便去世了。
米哈尔的尸体被放在游行广场上,和其他当天死去的人一起清点。一名党卫军士兵用钉子刺穿每具尸体的胸部,以确保尸体在被扔上马车之前已经死亡。
在奥斯维辛的日子总是如坐针毡,几小时和几星期一样漫长。但终于在12月,有一些消息让整个集中营兴奋不已。
最新抵达的囚犯告诉其他人,集中营的情况已经传到华沙。地下组织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完整的报道,震惊了全世界,接下来肯定会要发生一些事情。
随着圣诞节的临近,波兰大主教写信询问教会能否给集中营组织物资供应和圣诞弥撒。最后每个囚犯都被允许有一个食物包,但没有弥撒。显然,营地的领导者们对此有自己的想法。
平安夜的晚上,囚犯们冒着刺骨的寒风下班回来,看见厨房旁边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它和一个警卫塔一样大,上面插满了针,挂满了灯。下面堆放着当天在刑区死亡的囚犯尸体,他们大多是犹太人。
看着这样的圣诞礼物,囚犯们只是沉默地回到他们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