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埃。
可我究竟是谁?什么才是我?
老实说,我还活着,真是不应该。烧炭的那天,房间里满是烟,有点窒息感。可爸爸跺开了门,叔叔也来了,看起来好像被我的举动惊到了,有点不敢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开车送你去精神病院!”
“打死我都不去!”我的手里紧紧拿着一把扫床的刷子,被子盖住了我,可我依然做出对峙的样子。我这是疯了吧。
我害怕,虽然十几天前爸爸打了我,是出于无奈,我那时不想再继续上学了。可我好害怕,几乎神经质地拿起手边的东西作出防卫状。
碳被爸爸扫在了铁搓灰斗里,整整着了一个下午。要是碳一直在屋里,我会不会如愿地死去,我不知道。我没死成,心里难受,又要继续活着,没有一丝快乐,没有情感,甚至连哭都是奢侈地活着了。
今天,我久违地下楼在店里,一个女生推开帘子,进来,眼睛盯着我,很快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好像看到怪物一般。重点是我好像有点面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的高中同学,虽然不太亲近。我在心里哭了,连着无处躲藏的慌乱,我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看了我一眼,立马出去了,我感觉她是在害怕我。
事实上,是我在恐惧。我恨不能立刻消失在世界,因为他们,人类,而我不是人类。我的存在是多余的……
带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我没有上楼,而是继续呆在店里。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位顾客,她见了我,不停地咳嗽,仿佛我是她身上不舒服的异物。我不敢看她。看来,我果然不是人类,我的眼神是有罪恶的。我低下了头,像空气一样存在,沉沉的。
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死。
这个冬天,是我24年来感觉最寒冷最没有生机的冬天。我把自己困在屋子里,因为,一但出去,陌生感,偌大的世界那么不真实,我就像迷路了一样,寸步难行,疯狂地找着我的家。我害怕。
爸爸妈妈,你们的孩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孩子了,她把自己丢了。你们为何,硬要我留在这个寒冷的没有人味儿的世界,如此折磨我这颗早已千疮百孔麻木的心……
我好害怕,这个夜晚,只有我一个人,我好害怕,许许多多的夜晚和白天。
我不敢看别人,透过一双双眼睛,我同时看到了我和对方的虚无,以及世界的虚无。
他们看见了我,就像看见怪物。我躲也躲不掉,没有地方可去,好害怕。
身体里另一个声音,始终在提醒我,理性。可是每当我感受,世界是如此虚幻,那一刻,我的理性在恐惧和战栗中,慢慢消失殆尽。
我不是我了。救救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