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圣殿(一)

6月24日的下午三点半,阳光通过密匝匝的树叶在老旧的墙上轻轻摇曳,城南的烂尾楼上似乎还残存着钢筋水泥碰撞的声音,她坐在天台上,把手撑在身体后面,两条腿耷拉在外面,风吹开了雪白的连衣裙,随着那朵白色花朵的颤动,她的双腿交替晃着,天生栗色的眼眸清澈如许。

突然,她身后不远处的手机铃声大作,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叫喊,几只鸟扑凌凌地从枝上飞走,一切又归于沉寂。


“我……跳楼了?”

夏棠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被烂尾楼圈起的一方天空。一只乌鸦掠过天空,她似乎看见了乌鸦漆黑的羽毛撕裂空气的样子。

她感觉到自己的血在水泥地上扩散,温暖潮湿。

快要死掉了吧。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

但等了好久,身体却依然温热,而且,并没有任何痛感。

夏棠起身,回头看去,发现鲜血竟是一摊清水,但这水,仿佛有了灵性,见到她爬起,立马消散在空气之中。

她摸摸后脑勺,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本来就傻傻的夏棠坐在地上呆掉了。

但就在这时,坚硬的水泥地突然变得柔软透明,渐渐扩散,形成一汪水银质感的小谭,像是镜子一样倒影出水上的夏棠。

她发现,镜湖里的自己头上别了一朵小小的海棠花,正在一步步脱离自己向前走去。

夏棠来不及多想,便跟了上去。

镜湖也跟着夏棠的走动而随时变化,移动,扩散,到恰好能盛得住两个夏棠,然后歇息一会,继续移动。

终于,夏棠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楼梯口停住了,朝楼梯后面一伸手,抱起一只小黑猫,轻轻捋捋毛,小猫乖巧地舔了一下她的手指。她抬眼向真正的夏棠笑道:

“这是你的……”


闹铃大作。

“完了完了完了!我又睡过头了”

夏棠一把掀开被子,火速刷完牙,从餐桌的盘子里顺两片面包,来不及换衣服,飞快地冲出门去。

“昨天做了什么鬼梦!”

她一手摸着自己碰到宿舍床边生疼的头盖骨,一手拿着半片面包,往大学方向走去。

但不久以后,夏棠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那个人身穿一件黑色卫衣,牛仔裤塞进高筒靴中,夏棠故意绕了好几条街,却无论如何都甩不开这个人。他不躲不藏,只是静静地跟着夏棠,仿佛是跟着熟人走一样自然,不急不缓地跟着她,本身脾气不好的夏棠早就想骂他一顿然后给他一巴掌走人了,但爸爸的“谆谆教诲”让她克制住了自己准备炸裂的小宇宙。于是她凭借着高超的空间感又绕了好几条街,一个多小时后,夏棠忍无可忍回头大喊道:“你神经病……”

刚刚张口,一双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唔!”

夏棠惊恐地看着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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