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蛋的手

在一片原始森林的深处,有一个非常古老的村落。村民们世代都以打猎、采摘果实为生。与我们寻常见到的人类不太一样的是,这个村子的人都只有一只手臂。听长者们说,以前也有过两只手的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要么就是断了,要么就是早逝。

怪蛋生下来就是两只手。他母亲看见他的第一眼差点被吓得晕过去,看见怪蛋就会忍不住默默流下泪来。怪蛋的父亲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一夜变白的鬓角其实说明了一切。

怪蛋本来不叫怪蛋,父亲给他取了个特别英气的名字。可从出生起都没有人叫过他真正的名字,小伙伴们基本上也不跟他玩。

慢慢的,怪蛋长大了。跟村民们一起去打猎的时候,由于他两只手的协调性更好,往往收获也更多。到了果实采集的季节,他总是能依靠着两只手很轻快地就爬到树顶,采摘的都是又大又甜的果子。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没有得到村民们的认可,长者们每每看见他,都是摇头,姑娘们也都避着他。

怪蛋苦恼极了。有一天,村子里有对年轻人结婚盖新房子,要去砍一批树回来。怪蛋看着村民们拿着斧头一下一下地砍下去,想到自己由于多出来的这条手臂所遭受的冷眼,他在想,如果没有了这条手臂,他是不是就可以开心地跟大家在一起了?是不是也会有个姑娘愿意跟他携手过一辈子?怪蛋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在一个村民挥起斧子的刹那,怪蛋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后面发生了什么,怪蛋不知道。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怪蛋醒来后就看见母亲在哭。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臂,发现空荡荡的,心里却是一阵窃喜。

很快他就完全康复了,伤口愈合的很好。村民们重新接纳了他,可能是出于同情,可能是觉得怪蛋终于跟他们一样了,也可能是佩服他断臂的勇气。

可是怪蛋的烦恼渐渐也多了起来,以前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撂倒一头小野猪,可现在他只能依靠两三个同伴一起才能打到猎物;以前他总是能最快地爬到树顶去摘最大最甜的果子,可现在他靠着一只手已经爬不了树了。虽然有个挺善解人意的姑娘说,愿意嫁给他,可是他也没有真的开心起来。

怪蛋特别苦恼,他沿着小路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远,可是他内心的烦闷一点都没有减少,眼睛就像被沙子惊扰了一样,清澈的泪水不住地滴落下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奶奶。老奶奶心疼的看着怪蛋说:“年轻人,怎么在这里哭起来了?”怪蛋一五一十地跟老奶奶讲了他的经历。

老奶奶说:“有两只手的时候,你做起事情来就比其他人要更加方便,你已经习惯了两只手互相配合,也充分体会到了拥有两只手的优势,所以你当然会怀念。很多人出于本能,都会有排异心理。被排斥的人呢,也会渴望能融入集体。但不管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如果你能学会在已有的东西里寻找快乐,那不论是一只手还是两只手,你都可以从容面对。”

该忘记的早就忘记,该留下的永远留下。答应我,忍住你的痛苦,不发一言,穿过这整座城市。 ——海子 《太阳和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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