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奶奶
上世纪的八十年代,陈佩斯和父亲陈强拍得电影《瞧,这一家子》,好多人可能不会忘记。陈强父子的亮相和动作再加上优默的语言,激动地我笑得前仰后合,直拍大腿。我们家也是村里的一出戏,不过我们家是弱势群体。我的妈妈有神经病,我的奶奶从小没有娘,没有读过一天书。村里人都叫她“傻玲子”,她是爷爷的贤内助。
提起我的爷爷他是个苦命的人。从小没有父亲,家里很穷。兄弟三个,还有两个姑奶奶。爷爷的相貌不好,所以一直娶不上媳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要布票,粮票的那个时候,爷爷一米八多的大个子,黑黑的皮肤,瘦瘦的身财,一张长长的驴脸,好多姑娘一看就跑。到了四十多岁,本家婶婶把她的堂妹介绍给了爷爷。后来爷爷奶奶生了两个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和叔叔。
爷爷的两个弟弟长得好看都有媳妇。特别是我的二奶奶聪明漂亮。我的两个姑奶奶都嫁到外地。二爷爷有一儿一女,叔叔帅气,姑姑漂亮,姑姑还考上了大学。爷爷有两个儿子心里并不高兴,想要个女儿给他带来福气。爷爷奶奶都大字不识几个,所以我的父亲和叔叔都智力低下。还遗传了他们的相貌,所以父亲的婚姻成了难题。幸亏我的二爷爷人脉广,喜欢给别人张罗喜事,到处打听才把结过婚的母亲娶到家里来。母亲是个精神病患者,心情不正常,这成了人们茶前饭后的话题。
就这样爷爷奶奶还盼着有个孙女。母亲进门一年多生下我。生下我并不高兴,想有个孙女给他们带福。所以给我取名“福儿”。
提起生我,村里人像是看到了“西洋景”。我快分娩时提前到达医院检查,医生说要住院,可能晚上要临产。
母亲又哭又闹,又蹦又跳,精神病又发作了。说什么也不住院,只好回家。半夜里肚子疼的受不了,只得又回到医院。本家姑姑恰好在这个医院,和医生商量着。“如果她不老实,我们用绳子把她的手脚捆住。”
还好母亲没有剖腹,顺利生下我。多亏她整天到处乱跑,我可受了罪!
早该出生,由于母亲的任性,耽误了时辰。我的肺部进入了脏东西,养水是臭的。我不得不转到济南的大医院。我在那里住了半个月,花了一万多。在农村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是笔不小的开支。
我出院回到家里,爷爷就买了奶粉,我和奶奶日夜相伴。男孩子饭量大,每隔一个多小时就喂一次奶。爷爷买了个小闹钟在上面画上记号。晚上还得起来喂两次,每天奶奶都打着哈欠,拖着疲倦的身子。盼望着我快点长大!
我长到七八个月能吃东西,就很少喝奶粉。煮面条,蒸鸡蛋,每天都能吃饱。为了我奶奶喂了好几十只笨鸡。我家大门外有一个小池塘,鸡常到那里去找寻食物。有人在小池塘里种上藕,夏天荷叶婷婷玉立,挨挨挤挤。荷叶迎风遥曳,池塘里稀疏地开着白色荷花,送来淡淡清香。晚上许多人在这里乘凉。每天晚上听着青蛙的琴声入眠。池塘里鸭鹅在里面悠闲地嬉戏,不时传来它们欢快的叫声。顽童们星期天不上学在这里观看。池塘里有些树木或死树或老树。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我开始学着蹒跚学步,咿呀学语。我的智力比同龄的孩子差,家里人很少教我开口说话。我傻傻地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在大街上大声喧哗。奶奶每天忙着做饭,有时还到地里帮爷爷干点农活。我没有别人家的孩子穿得干净,没有多少玩具和零食。像小狗和小猪一样能吃饱,不冷不热就行。
爷爷干完地里的农活还出去打短工。父亲找了个装卸工的活,叔叔不在家,在县城里找了活,很少回家。
有一天,奶奶在院子里烧水做饭,趁奶奶不注意我跑到大门外。大街上小孩子们手里拿着荷叶戴在头上,有的用手举着,还有拿着荷花的,我好想要,伸手去和小孩子去抢。“不给!自己去池塘里去拔!”
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加快脚步向小池塘里跑去。夏天的雨并不是经常下,水并不深。可是我才两岁,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白色荷花走去。一用力,脚下一滑,栽到水里。
奶奶看不见我,“福儿”,“福儿”地叫着,东张西望。忽然想到了小池塘,慌慌张张地朝小池塘跑去。在小池塘的荷花旁看到我,双手抱起,背在背上。脚下路滑,她时不时地抓住水中的小树,几个趔趄差点滑到。气喘吁吁,终于走到小池塘的岸边,一屁股坐到地上。喘匀气背起我到了家里,在大盆里洗干净。我喝得水不多,没大事,第一次用手掌在我的屁股上打了两掌。我也害怕了,再没敢下水。
春去冬来,几经寒署,岁月一年年过去,我到了上学前班的年龄。我到了幼儿园,老师对我很头痛,无法和我正常交流。和我一样大的孩子上了中班,我还是小班。他们上了大班,我还是小班。他们正式上学了,我还在幼儿园。没人给我辅导功课。老师苦口婆心地指导,手把手地教我写字,终于正式上小学了。
二爷爷家的姑姑师范毕业了,分到离我们村不远的一个村庄,教小学。我终于如愿以偿进了她的班里。姑姑下大功夫用心教我,决心让我不能是文盲。
奶奶还是忙地里的农活,在家养鸡养鸭养鹅。很多人喜欢我们家的笨鸡蛋。有一天,奶奶还像以前一样去学校接我回家。我在车上看到二爷爷骑着电动车在我前面。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我想准有好东西吃。到了家门口,我从车上下来,拼命地跑,追赶二爷爷。奶奶放下车子拼命地追赶。跑得太快,不小心一下绊倒,脚软组织受伤。脚一瘸一瘸地回到家里。到了晚上开始肿胀,疼得没法抱我上床。晚上怕我尿床,一直跟奶奶睡。我只好跟爷爷睡觉。
“你二爷爷买了什么好吃的?”从那时起每集都给我买油条,包子,还有水果。爷爷没法去挣钱了,和爷爷睡觉很不习惯。
他的呼噜声很响,沉重的大腿有时压在我的身上。腿上长长的汗毛让我好不舒服。爷爷只好接送我上学。奶奶吃了半个月的药,按摩,终于好了。我再也不到二爷爷家里去要吃的。
生活是锅碗瓢盆交响曲,奶奶演奏出了和谐的音符,让我无忧无虑。这样的奶奶在我家扛起了大梁,为我们家撑起了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