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塔·第一夜》
一
谁都没有想到，那么神圣的天下武道大会会被如此粗暴的方式打断。
朝廷的兵马就像蝗虫一样席卷了整座九龙岭，把山上一帮尚未反应过来的武林高手尽数擒获，然后，像拎鸡仔一样把他们通通带走，关进了这座没人知道到底在哪儿的铁塔内。
天下七大门派，少林武当峨眉，青城崆峒华山，以及昆仑，各派高手包括掌门在内，无一幸免，全都被朝廷一网打尽。
一直到被扔进塔内，许多人还是一脸懵懂的状态。
这到底怎么了？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无数个疑问像煮饺子一样在大家的脑海中沸腾。
当今天下，四海升平，朝廷马踏江湖近百年，整座武林莫不俯首称臣，严格按照官府的相关规定行事，就比如这一次的武林大会，那也都是先向朝廷递了条子打过招呼之后才敢召开的。
难道即便这样朝廷还不满意，一定要将所有武林人都杀个干干净净他们才开心吗？
被关在塔里的一帮江湖高手想破脑袋也没能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被朝廷以这样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对待。
二
长生是少林第二十三代方丈玄悲大师的徒弟，一直以来，他都为这个身份感到自豪，虽然他加入少林的时间还不长，虽然他也还并没有学到什么少林绝学，虽然，他都还没有受戒......
是的，长生连法号都还没有，他原本就叫这个名字。
或许，他那从未谋面的父母当初给他取名长生，就是希望这个生来命苦的小孩能尽量活长久一点吧。
可是，如今这个愿望怕是都很难实现了。
安静的小铁窗内，星月的光芒静静流淌进来，将冰冷的地面映照出一片惨白，数十个头顶光光的大小和尚拥挤在一个阴冷的小房间里，他们姿态各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几乎所有人都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长生悄悄撑开眼皮，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摸到玄悲跟前，把他从入定的状态中叫醒。
他向玄悲小声问道，师父，朝廷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啊？
玄悲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望着长生那又黑又亮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说，为师不知。
不知？
长生望着师父那如白纸般的脸色，内心闪过一丝忧虑，他知道，这是他身上的毒又在发作了。
他们所有人都中了一种叫做五香软骨散的奇毒，凡中此毒者，浑身内力尽失，一点劲都使不上来，并且，这种毒药对于功力越高的人影响越重，比如说像玄悲这样的江湖泰斗，不仅经脉中的内力调动不起来，浑身上下也是像散了架一样软趴趴的，如同骨头都被人敲碎了一样，极其痛苦。
玄悲雪白的眉毛轻轻动了动，他是德高望重的大师，自然不能轻易将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特别还是在自己的弟子面前，所以他选择闭眼。
天黑了。他说，早些休息吧。
眼见玄悲又准备闭眼睛了，长生连忙问道，师父可想到出去的法子？
没有。
玄悲重新闭上双眼。
三
长生回到原先的位置，看着玄悲一动不动的背影，他轻轻叹了口气。
已经被关了一天了，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大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起来，朝廷也没人出来解释，似乎只准备把人关着。
这样不清不楚的被锁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真的难受，简直就像蹲大牢一样。
并且，让长生还感到十分惆怅的是，你要关就关吧，送进来的饭菜全是荤的算怎么回事？
门口是一排摞得极严实的饭碗，诱人的香气在每个人的鼻翼间耸动着，如噬人的虫子般在脑海中翻滚。
长生感觉，相比起胸口的困惑来说，肚子的不满似乎更重些。
他想，外面的人肯定是故意的，想用这种方式来恶心他们。
真是下作至极的手段。长生咬牙切齿的想道。
可是，不得不说，对方成功了。
其实白天的时候还好，长生仍有足够的定力去抵制诱惑，然而到了晚上以后，狭小的房间里，无休止的咕噜声此起彼伏，比平素经堂里的诵经声还要响，容不得长生不心烦意乱。
虽然我不算一个真正的和尚，但我还是不能破戒。长生揉了揉发瘪的肚子，黯然神伤的想着。
他的目光从房间扫过，一屋子的师兄师侄徒子徒孙，或盘膝静坐，或默念心经，或干脆假装睡觉。
所有人都极有默契的没去看门口的饭食。
但没有一个人的肚子不是在叫唤的。
哦，除了师父。
长生望着玄悲那不动如山的挺拔背影，内心是既崇拜又羡慕。
不过他猜想，师父此刻也是很难受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本就已经深受五香软骨散折磨的大家，现在还要忍受无边的饥饿。再这样下去，我们不用别人动手，就会饿死了吧？
长生已经能够感受到淡淡的绝望在周围蔓延了。
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长生已经特别虚弱的脑海里又冒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念头。
四
长生想，给我们送荤食，那给其他门派吃的是不是都是素食？
长生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继而是狂喜。
我有办法了。长生刻意放低声音道。
果然，除了玄悲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长生身上。
我有个想法。长生再次道。长生眉眼间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只送荤食，而且还是这么好的，但我想，肯定不是为了好生伺候我们，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外面的人肯定会考虑到我们的戒律，就不会送荤食过来了。所以，换个角度，若他们是为了恶心我们呢？是不是就说得过去了？
长生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看着他们干巴巴的眼神，他内心顿时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勉强笑道，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会恶心其他门派呢？
师叔祖，您是说，其他门派那儿会有素食？
聪明！长生给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小和尚竖了个大拇指，后者的脸蛋顿时变得红扑扑的。他接着说道，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用自己的饭食和他们交换，用荤食换素食，想必他们谁都不会拒绝的。
但是，我们怎么才能和他们交换呢？说话的是一个大耳朵和尚，他皱着眉道，我们七大派被关在了塔里的不同楼层，每个房间的门都上了玄铁锁，如何出得去？大耳朵和尚低头望着双手叹息道，若是放在以前，别说是一把铁锁，就是一堵铁墙我也能给他拆了，但是现在......
现在也可以啊！
长生看着他们，笑眯眯道。
五
长生打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父母，他们早早的就把他抛弃在了险恶的世道里，任他摸爬滚打，像条野狗般四处乞食，倘若当年不是遇见了玄悲，或许十三岁的长生就已经饿死在了某条无名小道边。
十三岁以后，长生成了个嘴中只懂得念我佛慈悲的小和尚，但在此之前，他其实什么都懂。
我会开锁。长生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土灰色的小包，一打开，一堆烂铜烂铁哗啦啦往下跌。
这都是以前我吃饭的伙计。长生笑着给大家解释道。虽然他已皈依佛门，但这包东西他终是没舍得扔，一来是份纪念，二来嘛，还是那份从来都不曾圆满的安全感。
长生说着从地上扒拉出了一条铁片，然后走到栅栏边，比对着铁锁的长度，估摸着差不多，他便将铁片顺着锁孔插了进去。
大家都在紧张注视着长生的动作，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均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搅到他分毫。
啪嗒！
大约十几个呼吸以后，锁被打开了，犹如后背脊骨被人一节节敲响，所有人都不禁长舒了口气。
长生朝他们得意一笑，说，看样子，吃饭的本事还没丢掉。
大家都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长生把外面穿着的袈裟脱下，将饭食全都裹起，然后转身对一众僧人说，为防止他们起疑，你们先在这儿待着别动，我一个人下去。
其他人都同意了他的看法。
不过，就在长生打开铁门，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玄悲忽然叫住了他。
玄悲盯着长生的眼睛，缓缓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只管先逃出去。
那怎么能行呢！长生摇头，说，要走也是一起走。
六
长生把锁重新锁上，然后抱着装满饭菜的包裹，悄悄往外走，临走之前，他回望了眼栅栏里的师兄弟们，他们也正直直望着长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一副画面，长生脑海里忽然想到了某种他曾见过的动物。
长生使劲摇了摇脑袋，驱走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然后再度转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就抬腿往下了。
七大门派被关在不同的楼层，少林在第六层，楼上是昆仑，楼下是武当。昨日上来的时候，长生已把各个门派所在的楼层全都记下。
本来按说往上面去会比较安全些，但是长生并没有这么选择，因为，昆仑派只有两个人，是一对夫妻。两个人的饭食怎么够分呢？所以自然还是楼下的武当比较合适些。
长生后背贴着墙壁，顺着蜿蜒楼梯往下小心挪动着脚步，夜晚很安静，所以他尽可能放低声音，生怕弄出丝毫动静来。
花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长生才终于从六楼挪到五楼。
当看见长生出现在栅栏外的时候，一众武当高手全都瞪大了眼睛，他们大多都不认识长生，不过根据长生手中的袈裟，能大致猜出他的辈分。
大师。
一个在武当应该也是地位颇高的道长挤到最前面来，他先是向长生行了个礼。在下晏清，他说。
晏清问长生，贵派是有高人解除了五香软骨散的毒性了吗？
没有。长生摇头，然后他悄悄在周围扫了眼，让人失望的是，武当的饭碗同样也列成了一排，只不过都是空的。
难怪都这么有精神，原来都吃饱了啊！长生使劲吸了吸肚子，以防咕噜声再度响起。
没有？晏清皱了皱眉，说，那大师是如何打开这玄铁浇制的大锁的？
见武当没有吃的，已经被怀里的肉香差点熏晕过去的长生使劲咽了口唾沫，不耐摆手道，运气好运气好，各位道长，小僧这里还有些其他事情，咱们待会再叙吧！
在武当弟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长生抱着包裹转身就走了。
师父。
待长生下楼了以后，一个年级较轻的武当弟子悄悄上前，说，那个小和尚的怀里似乎有肉。
晏清幽幽望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口，默不作声。
七
刚才见到那些武当弟子绿油油的眼神，长生真是感到后怕，他真担心自己再稍微往前靠一点，袈裟里的饭食就都要被对方抢走了。
他们的饭菜一定很糟糕吧？
长生回想着方才看到的地上的几片烂菜叶子，还有角落里的一堆不明呕吐物，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这至少证明了一点，其他门派确实吃的是素食。
希望峨眉那里会好点。长生默默想着。
让长生感到特别意外的是，才刚走到四楼，他就看到了门口放着的一排饭食，满满当当，一分都没有动过。
而且，都是素食！
虽然看起来很糟糕，但是长生却感到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来。
长生几乎是一路小跑冲到了峨眉派的栅栏外，看着里面一屋子的漂亮小姐姐，长生顿时觉得身上每个毛孔都得到了释放。
真好。他的目光从一张张漂亮脸蛋上扫过，当然，最好的还是跟前的这一排饭菜。
最后，长生的目光停在了最角落里的一个女人身上。这是一个年纪比其他人都要大得多的老女人，长生知道她，因为她的名气非常大，长生听说，就连她最疼爱的弟子都很惧怕她。
她的名字叫，灭绝。
长生不敢和灭绝对视，遂低下头，小声说，师太，事情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包饭食，但全都是荤的，我们少林弟子不吃荤食，所以想和师太您做个交换，用我们的荤食换你们的素食，您看行吗？
长生说着连忙把袈裟放到地上摊开，一碗碗满满当当的荤食顿时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前。
感受着里面一众峨眉弟子的赞叹目光及惊呼，长生心中闪过一丝暗喜。然而，灭绝的声音却在此时冷冰冰响起。
灭绝的眼神像针扎一样，在长生身上游梭了好一会儿后才淡淡开口。
她说，我等宁死不受嗟来之食。
八
长生刚准备抬起的双手顿时僵住，他忽然觉得，手里的包裹一下子变得十分沉重。
我要去哪里？我该怎么办？
无数个大大的问号从眼前飘过，他此刻竟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长生知道，从武当和峨眉的情况来看，下面的三个门派肯定也差不多，应该都有素食，只不过，能剩下来的应该是没有了，眼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峨眉。
可是，灭绝师太的话让人很绝望啊。
长生想说，既然你们都不吃那我们吃好了，不过一看到灭绝那冷冰冰的目光，他就没法开口了。
而且，眼前这些被饿坏了的小姐姐也是怪可怜的。
他想再争取一下。
师太。长生斟酌了一下语气，认真解释道，我这不是嗟来之食，您想想看，他们怎么可能给我们这么好的食物呢？
这其实是...长生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是我从朝廷官兵那儿骗来的，他们看中了我们少林绝学，所以我便将计就计，用假武学换了这些食物。
可是，长生又飞快道，他们给了我这些以后就把我们原来的食物拿走了，这些东西我们也吃不了，所以就想找你们来换了。毕竟，最大化保存实力才是我们目前的最佳选择呀！
灭绝眼睛眯了眯，说，上面不是还有武当么？
不不不。长生连连摇头，说，武当早就把他们自己的那份给吃了。似乎是对那个同为天下七大派之一的门派有些不屑，长生瞟了眼地上香喷喷的饭菜，继续说，您也知道，从昨天被抓一直到今天被关进这个铁塔里，我们一点东西都没吃过，那些丧心病狂的朝廷官兵也只给我们拿了这么一份恶心人的食物，说实话，不仅是您，我们少林也是极其气愤的，只不过我们更清楚的是，中了五香软骨散后，随着内力的流逝，大家的身体在毒性的折磨下已变得虚弱无比，加之又一直空着肚子，双重消耗下，我少林弟子也大多只能勉强坚持着，如果不做出一些改变的话，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的。
所以。长生尽可能让自己的眼神诚恳些，他紧紧盯着灭绝师太的眼睛，仿佛是在恳求她答应一件天大的难事一般。
他说，师太，请允许让我用我的荤菜换你们的素菜吧！
听完长生的话，栅栏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心里都冒出了星星，最后，她们都将目光汇聚到了最后面的灭绝师太身上，流露出真切的希冀与恳求。
灭绝师太的眸子闪了闪，说，你和少林寺的玄悲是什么关系？长生没想到灭绝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不过幸好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思考，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她。
正是家师。长生轻轻说道。
难怪，灭绝仿佛自言自语道。长生看着她逐渐缓和的神色，不由暗自舒了口气。
哎，总算是把这位冷面师太给糊弄过去了。长生在心里悄悄嘀咕道。
然而，就在长生蹲下去准备把素食装进袈裟里的时候，一道宛若惊雷般的声音陡然从阴影里再度响起。
小子，你所说是否句句属实？！
长生一抬头，被灭绝那吓人的目光惊得慌忙后退了好几步，那目光充满杀意，迫人灼目。
不过，长生的反应也是极快，才刚稳住身形，他便立马双手合十垂下了头颅。
南无阿弥陀佛。
长生轻轻笑了，眼中似有佛光窜出。
他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九
灭绝总算是放下了对长生的警惕，同意让他把双方的饭食调换。看着一众峨眉漂亮小姐姐脸上荡漾的笑容，长生也忍不住笑了。
早就听说玄悲收了个极有佛缘的弟子，如今看来，倒也的确不算虚言。
灭绝的声音轻轻传来。
我有佛缘？长生暗笑了一会儿。我连个真正的和尚都还不算呢！
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告诉灭绝的。待把素食都装好了以后，长生重新抱起他那火红的袈裟，向峨眉派的人告辞离去，临走的时候，他注意到好多小姐姐都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盯着他，似乎是说，下次还要来找我们哦。
经过五楼的时候，长生注意到，武当派的人全都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自己，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长生知道他们可能已经猜到了自己刚才怀里装着什么，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谁叫你们没有交换的资格？
长生抱着满怀的素菜，趾高气扬的回到了六楼，一众少林弟子见到他回来全都露出了欣喜笑容。
师叔祖，成功了吗？
年纪最小的那个和尚轻声问道。其余人也都把目光落到了长生怀里。
长生笑了笑，把袈裟打开，赫然是一碗碗盛满烂叶子和快要馊掉的米饭，然而即便如此，大家也都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就连后面的玄悲也都缓缓合十轻吟：
我佛慈悲。
一众僧人闻言全都盘膝坐起，满脸肃穆，齐声唱道：
我佛慈悲。
长生站在他们的对面，所以感觉他们就是在对自己说的一样，不由惭愧的挠了挠头。
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见到大家都已缓缓睁眼，长生一边往前走一边合十念道。
再次打开那把玄铁锁，长生重新回到了牢房般的小屋子里。
十
铁窗外的曦光已经亮起，长生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少林弟子的要求素来不高，特别是在这样一种艰难的环境下，别人看来难以下咽的烂叶馊饭对于这群少林弟子来说亦无异于美味佳肴。
长生摸了摸心满意足的肚皮，认真回想了一下方才在塔里发生的事情。
刚才因为赶着回来送食物，所以没来得及继续下楼，不过从已经见到的武当和峨眉的情况来看，与少林并无二致，大家都中了毒，而且待遇并不好，但人员方面并未有损伤，根据他们所说，朝廷的重要人物也确实还没出现过。
不过，长生有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塔里面似乎并没有守卫。
起初他也不怎么确定，直到后来灭绝朝他大喝，他本是害怕得不得了，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塔内都没其他反应，长生这才意识到，这座封闭的铁塔里面，似乎除了七大派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也对。长生心想，大家都中了五香软骨散的毒，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还是被玄铁锁锁在了栅栏里面，如果不是有像长生这种带艺拜师的另类存在，七大派的高手想走出屋子都难，更别提逃出铁塔了。
估计塔外面才是守卫的重点吧。长生猜想，朝廷现在主要防范的应该是昨日并未出现在九龙岭的各派高手，参加天下武道大会的各派高手离奇消失，定会在武林里掀起一股轩然大波吧。
他们会找到这里来吗？
长生不知道外面的人能否探出什么蛛丝马迹，不过，如果塔内的这群人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话，即便有人找到这边来，也不过加快了朝廷下手的速度罢了。
一想到这儿，他反而有些担心了。
最好先别找到这儿。长生轻轻叹息一声，他想，晚上还得继续出去，一来是和峨眉交换食物，二来就是再往楼下去，看一看其他三个门派的情况如何。
青城派是用毒的好手，不知他们是否有解五香软骨散的法子。
长生暗自打算着。不过这个希望应该不大，毕竟如果能解，当时在九龙岭上就解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还有。长生现在比较苦恼的是，晚上如果武当的人也把素食留着不吃，他该怎么办呢？
少林和武当的关系可是更近一些呢。
长生越想便越觉得难做，刚才其他人听说他把食物换给峨眉的时候，眼神就都变得有些奇怪，幸好他们知道武当那边是已经没有了。
可若是武当有呢？
长生越发感到惆怅，他其实是打心底想和峨眉换的，除了因为那些小姐姐都很漂亮，还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师太确实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不管了！
长生深吸一口气。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吧，他现在只想睡觉。
彻底放松下来的长生将身子缓缓靠到了年纪最小的小和尚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差点将后者压倒，小和尚使劲扶着长生的肩膀，才终于勉强扳回身子。
朝阳缓缓升起，一缕缕金色的阳光照射进这座七重铁塔，两个年轻的和尚在霞光中均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