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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回历史的一道菜

切里脊肉颇为费事，李慕子平时切菜都是随意的，最多讲讲大小，无论怎样都不会精确到零点几厘米。可是木木美偏偏这么要求，而且有两种厚薄。李慕子切的时候不断地控制厚薄，可是依然有的切厚了，有的切薄了，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但是凭李慕子的观察力，凭木木美的精湛的厨艺，这个一看就知道的，一看就不符合规范。

肉切好了。李慕子揩揩额头的汗水，这才发现手心里全都是汗水，连菜刀的把手都有汗水。

“好了，你去外面吧！”木木美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李慕子，看他走没有。迅速又转过头去忙自己的了。

“啊——？？”李慕子很意外，嘴巴张大了，不知道木木美搞什么名堂，不是说好的一起下厨吗，一起下厨就这样完了吗？！可是里脊肉只是切好了而已，难不成就这样吃，可能是这样吗！应该还有其他的程序，可是李慕子在此时却收到了逐“客”令。客？？这里究竟谁是主人啊！

“我叫你到外面等着，慕子，你就到外面等着！”木木美说，没有回头，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听见李慕子的脚步声，于是回过头来，说：“叫你到外面等着，你就到外面等着！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比女人还磨蹭！”

“不是说好的一起下厨吗？！”李慕子蹑手蹑脚踱到木木美背后，看她在干什么，只不过是洗水果而已。李慕子实在猜不出来今晚吃什么，好像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可是就这几样东西，李慕子也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是啊，是一起下厨啊，我们都一起下厨了啊，现在该我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由我来完成。你到阳台等着吧！”木木美说，扔给李慕子一根香蕉，打发他走。

李慕子剥开香蕉，几口就吃完了，并没有离开，而是说：“今晚上到底吃什么啊，想象不出来唉！”

“想象都完成了的事情，那你吃什么，只喝水，只呼吸就好了吗？！回到阳台去吧！”木木美说，剥开一根香蕉，塞进李慕子的嘴里，似乎命令他，你不离开，就不要说话。

“阳台那个地方，风景是美好，可是我更想知道今晚说什么。”李慕子说，把香蕉皮放在灶台上。看着木木美的背影，有些陌生，不知道她今晚究竟要弄出什么菜来！

“说了你就饱了吗，还是乖乖地，乖乖地到阳台等着吧！”木木美说，手里的活动放慢了，因为再继续下去，李慕子就会看出来她做的什么了。而这个是必须保密的，虽然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创举，可是木木美要做的菜，现在是很少有人吃的，一百多年以前还是风靡全球的菜的，现在的人都觉得过时了，不仅过时了，而且味道都变质了。现在的人都不喜欢吃这种菜了。而木木美要李慕子重回历史，而且加进了自己的东西——水果！希望李慕子到时候感到意外，希望李慕子到时候能满意。

“可是我根本看不出来你究竟要弄什么菜啊，就这几样东西，说是菜，就几片菜叶子，真不知道你要弄什么。”李慕子自己抓了根香蕉，在木木美身边吃起来。

“你出去！你出去！！”木木美连推带攘赶李慕子出去。虽然木木美经常锻炼，可是毕竟李慕子是男的，体重占优势，所以推不动。

“到底你要怎么啊，我又没有犯错，这是赶我出门还是怎么啊！”李慕子叫屈，把香蕉吃完，站在厨房的门旁边一动不动。

“就是赶你出门，就是赶你出门，慕子，这个厨房现在不是属于你了，这个厨房现在是我的地盘。你在这里的停留权被剥夺了。我现在叫你出去，你就必须出去，这里是我的地儿。”木木美说，双手叉腰，愤怒地看着李慕子。

“好吧，好吧！我出去就是了。我在客厅等你！”李慕子的话，似乎两个情人悄悄约会。

在客厅等了足足五分钟，李慕子见木木美还没有弄出来，不知道是什么菜。只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应该还是在洗水果，而且是最后一遍，过一下灰尘。这五分钟简直是度日如年，一秒钟比一个月都漫长，李慕子看看阳台，又瞅瞅电视机，视线转移到油画上，然后落在沙发上，来来回回折腾了不知道多久，还是没有等到木木美把菜送出来。

“木木美，你究竟在弄什么啊！”李慕子对着厨房大喊，距离似乎隔了几座山，嗓门异乎寻常的大。

“嘭”，木木美把厨房的门关上，还反锁了。

有这个必要吗？！李慕子小声嘀咕。

李慕子只能走到阳台，趴在阳台上看风景。他没有习惯性地往下看，看那片俄罗斯方块草坪。而是抬头看向天。他没有向西看，夕阳却在下沉，整片天空宁静得异样。很久没有看见星星了，而此时天空闪现了几颗星星，如果到了晚上，应该是很亮很亮的，这个时候都可以看见，在夕阳还没有沉下去的时候。

微风轻轻地吹着！

李慕子回过头来，看着厨房，木木美还没有出来。究竟弄什么呢！此时却意外地听见了声音。一直都没有声音的。是一种呲呲呲呲的声音。李慕子努力分辨那究竟是什么的声音。似乎是撕纸片的声音，可是木木美在厨房里撕纸片干嘛，再说了厨房里没有纸片的。似乎是小孩子撒尿的声音，李慕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奇异的想法，明明是要吃饭了，却想起这么奇葩的事情。再说了，没有人在厨房里撒尿。就算是老鼠，也不可能听见的。李慕子再仔细听，像油锅里的声音，要炸什么东西，倒了油，水分去没有干，所以才有这呲呲呲呲的声音。那木木美究竟在炸什么呢！对了，李慕子才忽然想起，刚刚木木美说了，还有鸡蛋，一直都没有碰到的鸡蛋，木木美应该在炸鸡蛋。可是炸鸡蛋干嘛！这声音不像是煎鸡蛋，准确地说是炸鸡蛋，炸鸡蛋来干什么！鸡蛋和水果搭配，做什么菜啊！

呲呲呲呲的声音一直伴随着李慕子的思考。

又过了很久，李慕子实在无聊至极。于是把餐桌拉出来，把椅子摆好，可是这也只用了两分钟而已。两分钟过后，他依然没事情可做。

李慕子又慢慢悠悠地回到阳台，几步路，他走了一分钟。

窗外，夕阳已经沉下去了，夜晚来临。李慕子期待更清楚地看见刚刚那几颗星星。可真是见了鬼了！天空黑得一望无际，星星月亮都没有。如果不是路灯，世界就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看不出别人的眼睛似的黑暗。

“快来，快来！慕子，好了！”木木美端着一个大盘子从厨房里跑出来。李慕子听了，很是疑惑，难道是着火了，难道是水管爆了，难道是菜刀割到手了，这么惊慌，可是语气里明明是高兴。

木木美把盘子放在餐桌上。

李慕子和木木美一起坐在了餐桌旁。这才看清了木木美弄的是什么东西。最下面是一片牛里脊，炸得有些焦了，看上去表层都有些类似硬茧的东西。这层上面是水果酱，木木美做了四个，一个是香蕉酱，一个是芒果酱，一个是香橙酱，一个是水晶紫葡萄酱。然后在这层上面又是一片牛里脊，是两毫米厚的那种，炸得很生，李慕子甚至怀疑这是煮熟了，如果只炸，根本没有炸熟，因为看上去颜色都有些生。在这层上面还是一层水果，只不过不是酱了。而是水果片之类的，荔枝的肉，山竹的仁，香橙片，还有被拍扁的水晶紫葡萄。最上面还是一片牛里脊，是用小火炸的，炸透了，但是并没有炸焦。三层牛里脊，上下两层厚，中间的一层薄。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汉堡或者是手抓饼吗？！反正是那样东西了。李慕子在饮食博物馆里看见过，印象深刻，因为这东西曾经风靡全球，后来因为垃圾食品的头衔被荒废了。倒不是某个部门给取缔了，只是人们越来越注重健康，就自然而然不吃了。

只是木木美用牛里脊代替了面包片，而且没有生菜。而汉堡和手抓饼也是没有水果的。

“好久没有吃汉堡了！”李慕子说，拿起一个汉堡就啃起来。既然木木美没有拿筷子出来，也没有拿叉子出来，想必吃这种东西就是用手抓着吃的。

“好久？？是上辈子的事情，还是上上辈子的事情，确实是‘好久’了。”木木美咯咯咯咯地笑，不仅仅是因为李慕子的话，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吃相，饿了三天的狼似的。

“唉，还别说，真好吃！水果做饭，我还是头一次吃，没有吃过，吃惯了绿叶蔬菜和肉，吃吃水果还是很有意思的。”李慕子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到底是好吃呢，还是没有吃过才好吃呢！”木木美说着，也抓起一个吃起来。

“都一样！”汉堡很厚，所以李慕子必须把自己的嘴巴张到最大。

“怎么会一样呢！肯定不一样！”木木美学着李慕子的吃相吃，但是又忍不住偷笑，她看不见自己的吃相是什么样子，只是笑了。

“这个香蕉没有刚刚吃的时候那样甜腻了。光吃香蕉似乎要甜腻些，在一起吃就要淡些了。但是更好吃了。荔枝的肉给拍碎了，似乎不用那么多的咀嚼了，可是和着牛肉一起，更好吃了。尤其是这三层牛肉，每一层都不一样。只要咬得不一样，口里的感觉就不一样。虽然我的厨艺比不上你，但是确实，你的厨艺相当的好。你的功夫相当到位！”李慕子说，竖起大拇指夸她。

“也就是一般般了，”木木美说，从来李慕子夸她都是夸她的外貌，不然就是夸她的心灵或者性格，这还是第一次夸她的厨艺。厨艺应该比外貌和心灵更重要，后者只是一种投映在内心的感觉，而厨艺的结果是实实在在的感受，是嘴巴里的感受。“我的厨艺是跟着别人学的。以前水淼不在的时候。”说道这里木木美忽然不说了，李慕子没有继续话题，过了一会儿，木木美继续说：“水淼不在，我就想要好好照顾自己。于是学着厨艺，学着园艺，学着遛狗。就是那几只流浪狗了，你知道的！”

“水淼是个杂种！这么好的菜，他居然没有机会享受，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吗！”李慕子说，已经吃完了一个汉堡了，准备吃第二个。

“不要这么说他了，慕子！毕竟已经过去了！”木木美说：“你尝尝这个，有水晶紫葡萄的吧！”

“好吧，过去了，你就不要在乎他了！”李慕子说，啃着汉堡。

“这么久了，慕子，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呢，似乎你饿了什么都爱吃！”木木美说，边吃边聊。

“我不喜欢吃水果，家里所以几乎没有水果。我喜欢吃菜和肉，绿叶菜和羊肉。不过你的这几个菜还是很好吃的！”李慕子说，大口吃汉堡。

木木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那你最讨厌吃什么？”对于李慕子这样的人，木木美觉得有必要深刻了解。

“我最讨厌吃山竹和香橙了。这两样东西很恶心！”李慕子说。木木美看着他，他吃的两个不就是山竹和香橙的吗！再说了，平时不吃水果，最讨厌吃的怎么会是水果呢！应该在绿叶菜和肉里啊！

“你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道菜是什么啊，慕子，你能回忆回忆吗？”

“应该就是童年时候吃过的一次汉堡了，我只记得吃过，在哪里，具体哪一年，和谁一起的就没有印象了。只是记得吃过，味道记不清了，只是难吃了。”李慕子说。

木木美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

“那你……”

“别问这么多了，好不好，别问了！这么好吃的东西，都被你打扰了！”李慕子的吃相，似乎已经忘了这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我只是想了解你，我想了解你，为你打算了。”木木美将注意力转移到汉堡上。

“我知道，你就是这种人，在心中总为对方打算。”

说话和吃汉堡同时有滋有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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