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当我迷恋这部作品,并深受其影响,悄悄写下最青涩稚嫩却又最清澈纯粹的散文诗的时候,我并未像现在这样从比较文学的角度,从宗教、哲学、美学、艺术等诸多方位去审视《吉檀迦利》,当结构主义、符号学、现象学以及解构主义、后现代思潮汹涌而来之时,我愈加赞叹她的美。
泰戈尔的诗歌既充满哲理又高度感性,诗中在描绘与神结合的理想境界时,诗人总是饱蘸浓情,语出肺腑,表达了对完美世界的极度向往,对人生道路的深刻探索,抒情与哲理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统一,神性与人性在这里构成了有机的融合,古典的神秘与现代的浪漫在这里构成绝美的诗歌意境。
泰戈尔对理想世界的描绘,带着一种对本民族宗教的虔诚信仰,充满无限善良的爱意的浪漫情怀,虽然那个完美的理想世界,只是泰戈尔的美好愿望;虽然对照印度现实,尚带有些许“世外桃源”式的幻想性质,诗中所描绘的理想世界十分明朗、真切可感,尽管从本质上说还是模糊朦胧的,犹如隔雾观花,但艺术总是引领灵魂走向高处。
如果抛开历史的局限性,去审视每一位存在于历史中的个人,那是非常愚蠢可笑的。从今天的眼光来看泰戈尔诗歌的局限性,我们会惊奇地发现:当时最成功的地方,最具魅力的部分,往往被时间和无数事实证明,那些隐形的翅膀恰恰成为隐形的绳索。
56
只因你的快乐是这样地充满了我的心。只因你曾这样地俯就我。呵,你这诸天之王,假如没有我,你还爱谁呢?
你使我做了你这一切财富的共享者。在我心里你的欢乐不住地遨游。在我生命中你的意志永远实现。
因此,你这万王之王曾把自己修饰了来赢取我的心。因此你的爱也消融在你情人的爱里,在那里,你又以我俩完全合一的形象显现。
☞诸天之王,万王之王,诗人泰戈尔如此赞美心中的神——《吉檀迦利》本来就是献给神的赞歌。但我们深入文本就会发现:诗人心中隐秘的神,其实就是诗人内心世界里形而上的充满人道主义和博爱精神的“镜像”。所有冲突,都发生在诗人现实的“自我”与理想的“超我”之间;而所有融合,都发生在诗人理想的“超我”引领现实的“自我”实现飞升之后的体验——“在我生命中你的意志永远实现”,“你的爱也消融在你情人的爱里,在那里,你又以我俩完全合一的形象显现”。这就是为何后世的许多诗人学者对其推祟备至的原因:他抵达了人类精神的新高度,以广阔深邃的宇宙胸怀容纳大自然中充满爱与生机的事物,这些事物也因为诗人至为深挚的情思照耀而闪烁着诗意的光芒。(安居士/海滨2020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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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我的光明,充满世界的光明,吻着眼目的光明,甜沁心腑的光明!
呵,我的宝贝,光明在我生命的一角跳舞;我的宝贝,光明在勾拨我爱的心弦;天开了,大风狂奔,笑声响彻大地。
蝴蝶在光明海上展开翅帆。百合与茉莉在光波的浪花上翻涌。
我的宝贝,光明在每朵云彩上散映成金,它洒下无量的珠宝。
我的宝贝,快乐在树叶间伸展,欢喜无边。天河的堤岸淹没了,欢乐的洪水在四散奔流。
☞让我们凝神谛听诗人对光明的颂歌,无处不在的光明,“吻着眼目的光明,甜沁心腑的光明”,这是一种澄澈之境;“我的宝贝,光明在我生命的一角跳舞;我的宝贝,光明在勾拨我爱的心弦;天开了,大风狂奔,笑声响彻大地”,这是一种神秘之境。诗人仿佛已经迷醉于将自己照得内外通透的光明,羽化为光明海上展开翅帆的蝴蝶,幻化为光波的浪花上翻涌的茉莉与百合,甚至因光明映射云朵之刹那想像那些黄金宫殿与奇珍异宝。无量的佛祖,无边的佛法,“开光”的时刻终于到来,普渡众生的慈航已经在一派光明中开始;看吧,无边的欢喜淹没了堤岸,“欢乐的洪水四散奔流”。还记得汉中求学时代,同窗好友为我抄录的现代著名诗人艾青在《光的赞歌》开篇的句子:即使是恒河岸边的一粒细沙,也要写出光的赞歌。对光明的渴望与赞美,是无数伟大诗人选择的一个永恒的主题。后来读海子长诗《太阳》的节选,也强烈感受到神性写作,对人的内心世界产生的强烈冲击。(安居士/海滨2020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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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切欢乐的歌调都融和在我最后的歌中——那使大地草海欢呼摇动的快乐,那使生和死两个孪生弟兄,在广大的世界上跳舞的快乐,那和暴风雨一同卷来,用笑声震撼惊醒一切的生命的快乐,那含泪默坐在盛开的痛苦的红莲上的快乐,那不知所谓,把一切所有抛掷于尘埃中的快乐。
☞光明、欢乐与爱,在诗人泰戈尔的笔下是多位一体的存在,都是献给神的赞歌。“那使大地草海欢呼摇动的快乐,那使生和死两个孪生弟兄在广大的世界上跳舞的快乐,那和暴风雨一同卷来用笑声震撼惊醒一切的生命的快乐”,请感受诗人心灵融入自然万物之中,超越生死与所有时空边界的快乐,“那含泪默坐在盛开的痛苦的红莲上的快乐,那不知所谓,把一切所有抛掷于尘埃中的快乐”,也许冰心女士当年读到这些句子的时候也产生了强烈共鸣,后来她在散文诗《荷叶与红莲》中写道:“母亲呵!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庇?”,对深挚的母爱的赞美也可见受到诗圣的影响。当然,诗圣的爱的内涵更加宏阔,像大千世界一样深远无际,像宇宙一样深邃无垠。(安居士/海滨2020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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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知道,这只是你的爱,呵,我心爱的人——这在树叶上跳舞的金光,这些驶过天空的闲云,这使我头额清爽的吹过的凉风。
清风的光辉涌进我的眼睛——这是你传给我心的消息。你的脸容下俯,你的眼睛下望着我的眼睛,我的心接触到了你的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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