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姐大我两岁,我升初一时她升初三,姐姐是我的从小到大的榜样,所以我立志成为像她一样有才华的语文科代表。
入学后,班主任为了选班委搞了一次摸底测试,成绩出来后我竟以高于第二名50分的成绩遥遥领先。我这才恍然大悟,其实很多人心里是不愿意当班委的,又或者大家是在刻意隐藏实力?
于是,我毫无悬念地拿到班上五分之四同学的选票(走形式),稳稳地当上了班长。这和我预想的结果不一样,可由于还是新生,我又不敢多言。
选举结束后我去找班主任,表明了我想当语文科代表,不想当班长的强烈愿望。班主任也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他看着我不紧不慢地说:“你先当着,等期中考试后,我们再重新调整一次。”
于是,为了下次能拿到这个职务,我尽职尽责地为班级付出,让风纪流动红旗始终在我们班讲台边挂着。
2.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第一,语文科代表第二,我想我各方面都不比她差,应该有机会和她一拼。
为了兑现承诺,班主任又举行了一次无记名投票选举,我竟然56票全票通过,还是被选为班长,我有些哭笑不得。班主任两手一摊,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表情。他是在和我说,“我已经兑现承诺,同学们不答应呀。”我就当他是在宽慰我,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班主任看出我的心思,私下找我谈话说,“明年,等你们升上初二了,你休息一年,当次语文科代表。”有了这个承诺,我就放心了,接下来的时间也兢兢业业做着班长。
不得不说,我对语文这个科目是有所偏爱的,不仅仅是羡慕姐姐,更多的是对文字的好奇和沉迷。
那时语文老师的常规作业是每日摘抄和周记,他认为只有多读多写才能学好语文。单纯对文字的喜欢,让我对每次作业都格外用心。甚至有时候还帮同学做,因为大部分同学都疲于应付,相反我每次都会超指标完成。
班主任常常把我的摘抄和周记作为作文课堂的素材分享给同学,连带他上语文课的其他两个班级大多数时候也是用我的文章。这让一些不熟悉的同学常常到教室门口看我,他们都想看看写出这些文章的人长什么样子。
还会有陌生的同学找我借往期的作文看,这一切默默激励我对文字更用心。
3.
偶然一次,同桌把我随手写的小故事讲给其他同学听,同学们都争着找我借原版去看。我由此获得启发开始写小短篇,写好就让大家传阅。
无论男女同学,我算是收获了一波粉丝,一些悲情故事时常还会引来一些玻璃心的女同学找我“谈话”,问我能不能改个结局?
每每这个时候,我都骄傲地告诉她们,“人生只有一次,没有那么多如果,也没有办法改写!”
一学期下来,原来崭新的硬壳笔记本被翻得“满目疮痍”,还有缺页。我也不生气,要是有人来讨,我也会给她。这时候我发现,有人喜欢我的文字似乎比当语文科代表有意思!
初二时候,我的班主任升为年级主任,此时他没有那么多精力放在班级上,更是把我想当科代表的事抛之脑后。而这时候我已经有很多的文字追随者,所以也不再去计较。这么一妥协,初中就结束了。
3.
高中开学后,语文科代表的选举是看中考语文成绩,我虽然爱好写作,各科成绩也不错,但是坏就坏在太平均,没有哪一科是特别突出的。语文也不例外,在高手如云的新班级里,我再没了曾经的优势,我和这个职位再次失之交臂。
高二分了文理科,重新组成的班级有了新的语文老师,这是我人生中遇到最差劲的语文老师,没有之一!我第一次这么评价一位老师,因为她对文字的态度我无法认同,导致我对她这个人意见不小。不仅仅是我,班上的同学们也怨声载道。
她竟然能在一段二百多字的板书中错四五个字,有同学提出来,她却无所谓地说:“你们先抄下来,这是笔记,至于错没错,我下堂课查好再通知。”
“这有什么好抄的啊?有毛病!”
“这还用查吗?错了就是错了!”
同学们又开始嘀咕,我心里那个强烈想争取语文科代表的心愿瞬间也枯萎了,一到语文课,我的头顶就乌云笼罩,再没了那心思。
不过,来到这里的人基础都不差,加上大家都是为了念大学来的,所以即使摊上这么个老师,也丝毫不减大家对这个科目学习的欲望,同学们私下里分了几个兴趣小组,一到自习就抽出一部分时间来自习课文。毕竟考试不是为了她,大家的目光都看得很长远。
4.
虽然我已经不再是初中时候大家羡慕的“作家”,但文字带给我的成就感和喜悦却丝毫不减。
一次作文竞赛结束后,我的文章和其他十几篇获奖作品被一起张贴到校门口的大黑板上,我知道它的位置在左边第二排下角,所以每次经过都不着痕迹地瞄一眼。
一天,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同学一手抬着本子一手拿笔正在抄我的作文,我凑过去一看。哇,他的板书太好看了,即便是悬空在抄,那漂亮的字体也让我的脸刷一下红了。
后来我偷偷地开始打听他,才得知他不仅字写得漂亮,成绩在班上也一直在前三,而且黑板上也张贴着他的文章。这让我再也无法平静了,一个文采斐然的、成绩优异的同学为何还如此谦卑地去抄别人的作文?
我突然为自己的盲目自大、洋洋得意感到羞愧,他的内敛谦卑让我自愧不如,从此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变成了那个去拜托别人借他作文来看的“隔壁班同学”。他是一个极其认真的好学生,打开作业,那一排排秀美的文字让我震惊,有时一整篇作文看下来都没有一处涂改,想必他的为人也是如此一丝不苟吧?
5.
通过他我重新认识了写作这件事情,它不应该是我为了去获得一个职位的工具。我一开始想当个语文科代表的心愿,一直在激励我写好每一次的作文,我觉得这对我的竞选至关重要。
但我错了,当了语文科代表又如何?它会让我的文字比以前有所不同吗?我看着他的文章豁然开朗,原来它才是最宝贵的财富。一纸一笔写我心,不为了讨好别人而是取悦自己。
所以,我也慢慢成了和他一样内敛的人,不再用文字去炫耀,也不写那些虚构的故事了。相比一时得意,我更需要的是长久的历炼和沉淀。至此,我想当次语文科代表的愿望划上了句点。
我把这一切记录在日记里,我写下:写作不是经商交易,应该是和文字谈一场恋爱。
附诗为念:
(一)
夏天的夜里
会有薄如轻纱的宁静
爱之河躺在绿色的褥子里
翻过来又滚过去
星星会借着月亮的光辉
羞答答跑过来照照自己的样子
看到自己微醺的脸庞
便扯了块云霞遮了美丽面容
如果有人问起
她就说
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
其实啊
她是看到爱河里躺着
另一个他的影子
(二)
我是笔和纸缝隙间的浪子
每夜都枕着墨香睡去
在这没有硝烟的空间里
我驰骋在一马平川的田字方格上
披荆斩棘
赢得满心欢喜
我是个不回头的浪子
不爱徜徉在过去的悲欢里
我向往前方
只要还有一丝明亮
笔尖沙沙落下足记
指引你找到我心灵的锁孔
我们都会幸福
当我们终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