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清扬书

吾绾卿亲启,

将军与吾赴西北已有月余,不知卿可安否,入辰王府可还习惯。已为夏暑,不知卿神思如何,可有餐欲?想来岁暑难消,饮食犹降,然卿应尽能多食,不可使衣着稍宽,瓜果清茶亦应常备,以消心头燥热。

西北之况微杂,犹在掌握之内,不必挂怀。将军与吾皆有安国之志,况京中尚有佳人存焉,吾自当竭力保全家国平安,免卿于纷扰之苦。然若如此,吾未可常伴卿侧,卿当谅。西北广阔,辽辽无垠,卿于吾皆喜策马,待日后定西北,安太平,吾定携卿于西北小驻,扬鞭策马于天地,欢声快意于江湖,抛却荒唐俗尘,谨从于心。是期,卿定美甚,吾亦美甚。

吾常思卿,惟笺上青墨可寄一二。然今边陲未宁,吾亦不敢多言情长,惟盼卿安好,不可有稍许差池。待吾凯旋,再把酒与清茶,相顾言欢。

军机繁杂,不能多言。书将尽,惟盼卿安。


吾绾卿亲启,

天已大热,不知卿餐食如何,可还咽下?辰王府草木繁盛,略消暑气二三,微幸。卿成礼已有时日,辰王与卿有深意,定不叫卿受苦楚。殿下于卿侧,可缓吾忧思些许,卿也当自爱,不可有亏。

西北战事胶着,小扰无宁大扰无音,将军与吾微躁。然心躁乃兵家大忌,吾心明甚,将军亦明甚,故而未敢有丝毫松懈。寇者多诡诈,多番侵扰定谋大事。将军与吾日夜思之终得一法,可破敌之奸计,想不日朝中定可传捷报。卿或可闻,以消些许暑热。

金戈之事卿切勿挂心,吾甚安。卿当好生养护,待吾凯旋,略施粉黛,迎旌旗归。

书将尽,惟盼卿安。


吾绾卿亲启,

近日暑气微消,想卿之暑苦可稍解,吾心甚慰。秋日渐近,想凉爽之日不远矣,晨辉渐寒,月华入冷,卿晨起暮宿应着添衣裳,切不可受风。

吾于西北安好,卿不必挂怀,前日大捷,破敌数万,守城一方,将军与吾及众将士皆大喜。是夜,篝火通明,犒赏三军,多日积于心头之闷终可一泻千里,甚为畅快。吾立于丘上,观营帐而思卿,思绪甚浓不可宣,略苦,无妨。观今战况,凯旋之日应不远矣,卿亦无需多等。

吾离京数月余,不知京中可安稳。朝中时局变幻莫测,卿于王爷皆小心为上。锦瑟亭之事,吾深责己,今吾不在卿侧,卿自当更慎为上,若有异,及时相告,西北虽远,非天涯海角不可达。

近来常不能安眠,一思卿安好,二思卿欢颜,三望战事可早结,吾等早日凯旋,再与卿赏花饮酒斟茶。然身付天下,不能多言。书将尽,惟盼卿安。


吾绾卿亲启,

吾赴西北已半岁有余,卿成礼也已半岁有余,虽有鸿雁,吾仍念卿安否。北疆冬早,今时已落霜雪,皑皑之景甚壮,吾喜,遥思未能与卿共赏,甚憾。京中风恐已凉,卿若出府观云切记着添衣裳,不可于桃林浅眠。

西北战事皆于将军与吾掌中,勿挂勿念。犯我中华,扰我疆土,必诛之。前日大捷,寇败已成定局,特报卿知晓,略讨卿欢喜。

昨夜幽梦,梦中卿依廊下,执绣针,刺白绢,美甚。然女工终伤目,聊以消时,不可沉溺。秋高气爽,云霞明艳,卿可邀好友于锦瑟亭观霞。京城有谚曰:春桃宁府,秋霞锦亭。亭之霞绝美,可供卿赏。

卿之音容吾思之甚深,然吾为封疆之臣,应护国泰民安,愿卿解之谅之,亦纾不可伊伴之憾。今破匈奴,吾心喜,为功成,为可还京与卿逢。

沙场非太平之地,不可多言,卿自当安好,以平吾心。吾亦安好,卿不必记挂。


吾绾卿亲启,

寇已平,社稷已安生。 吾已归,卿心可欢否?


吾绾卿亲启,

前封信笺,料卿已收。所嘱之事,已于心中细陈,无可附加。此笺为托思念,亦为诀别。想卿启信之时吾已应西归,虽为见卿于终末,卿之眉眼铭于吾心,亦不曾有憾,望卿如吾矣。

想吾本一孤子,流落疆场,得醒于宁侯救命之恩,可苟延残喘数年,又倚吾之陋技而得绛朱武神誉,已为辉煌,无可嗟叹。望卿同吾之心,为吾喜,切勿悲切。吾之一生,半生流离,半生戎马,得卿一红颜,卧于桃林,饮酒赋诗,看花间灼灼,闻笑语盈盈,又封疆,护国安泰,守民安盛,吾心甚慰,虽身死无憾。若论牵挂,唯卿之清泪实灼吾之心肺,是为天地之大苦,望卿常喜,以安吾神。

吾于卿之心愫,思而不可追。卿于吾之情谊,深如月当空。奈何缘差,终为嗟叹。卿成礼之日,吾簪钗于卿发,落红盖,送喜辇,执剑挽月,护卿安生,可偿情愫之慰一二。吾心喜,亦幸之。辰王深义,可为共白首之君,卿当从,勿思过往,不可缚困,愿卿释,已安吾魂。

卿曾许吾一小字,终是福泽浅薄。以卿之才思,其必甚佳,若夜来幽梦,卿可告知,吾虽散于天地,亦可知晓。此番魂殒,卿于吾终不得见,非吾于卿之思浅薄,饶是吾金戈铁马已惯,又享绛朱武神之称,羸弱颓然之态实不愿示于世,亦不愿示于卿,故而不愿相见,愿卿谅,勿怪。吾愿为卿之英雄,执挽月,立沙场,震敌守国,开疆拓土,以护卿岁月静好。

卿赠吾蒹葭白帕吾甚喜。诗经有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卿为吾倾心之人,亦为吾不可及之人。此生已矣,惟盼可有轮回来世,与卿朝暮而出,沉暮而宿,纵岁月如刀,两相欢好。

吾魂虽归,然卿有难,唤吾名,纵黄泉碧落,吾定护卿安好。

书尽,勿思,勿念,勿忘。

                                                                                                                                                         林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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