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镇飞寻

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

  天空紧绷着脸,四周的梧桐树沉默着凋谢。

  脑仁还是泛着深深的疼,我用满是手汗的食指与拇指,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恍惚后才发觉,此刻的我身处在满是尖石的河流旁边。

  一阵怪味的风,从霉臭的巷口深处飘来。两者混合起来,是我厌恶的气味,顾不得脚趾间的肿痛。自己继续跋涉在这无际无边的,只留存于上世纪80年代被时间所困高矮不一的颓败、荒废的诡异屋群间。

  长满青苔的小道旁,飘落一地枯黄的叶。

  忽然,一声略带沙哑的:“小妹妹,我给你去找水了,为何还独自跑这么远。”中年男人的声音,让自己不得不停下彷徨的脚步。

  我侧脸回望,掩饰着不安的眼神,看到了一位大约48岁,身高1米8且戴着眼镜的奇怪男人。

  “这里不安全,你一个人在这太危险,很容易迷路的。”

  对方煞有介事地推了推黑框眼镜,皮笑肉不笑地这样说,绵里藏针的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

  “不用麻烦你了,叔叔。”

  我带着本能的警觉,话刚说完,就后退两步。

  黑压压的乌云,将原本阴沉的天空遮蔽,磨砂质感的风,毫无预兆地向我刮过。

  “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去我家躲雨吧,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

  他话还没说完,就自顾自地朝着屋群深处走去。

  我用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

  雨水浸透我单薄的衬衫。我跟在那人身后,终于来到他的住处,这是一栋5层高,估计有500多平的复古别墅。坐落在这一大片诡异的屋群中间,让我心中更加不安。

  从奢华精致的大门走入,踩上满是灰尘和斑驳的步梯,来到5楼,连门都没有的房间,给我带来巨大的反差,在此之前自己从未想过,原来潮湿也是会有这样沉重的触感。冰冷的大理石墙砖,机械地铺在地上还有四面的墙壁。过分空荡的房间,在视线左侧看到一张偌大的潮湿的双人床,有着60年代的质感。

  右边半掩的窗户外,飘着暗黄的雨。窗户内侧,挂满数不清的白色千纸鹤。不知为何,这样的千纸鹤让我浑身不适。

  当我转身朝右边看去,沉重的叹息在腔里回响。这是没有和房间隔开的厨房,无法辨认的食材和黑色的菜刀以及霉臭的砧板混在一起。

  突然,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在我头顶上,下意识地抬头看去,震惊的发现,这偌大的房间里,天花板竟没有一丝一毫粉刷的痕迹。霉黄色的顶层一滴一滴的渗下雨水。

  “叔叔,你家房间这么大呀?”

  我佯装镇定,强颜欢笑道。

  此刻,这高大的男人浑身也散发着霉臭味,他衣领高的看不见脖子,左侧的脸颊不住地抽搐道:“呵呵…原来这里住的人挺多的,后来都老掉了,我就把这些房间都打通了。”

  他冷不丁地说了句:“你坐着啊,别客气,还是那里舒服,你就坐在上面吧。”

  接着他伸出干枯的食指指向,那张具有70年代质感的双人床。当他抬起手臂时,露出青黑色的纹身,那是个月牙型图腾。

  自己还是万分犹疑,忍不住问:“叔叔,你家为何不装修天花板?还渗水。”

  “再好看的东西都经不起日子的糟蹋,所以能用就行。呵呵…,再说这世上不是许多事情都有水分吗?”

   他刚说完,就挪出那张破旧的藤条椅,稳稳地坐上,活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当我坐上那张破旧且黏腻的双人床上时,如坐针毡。止不住地四下张望着,这才看见在进来的位置右侧有一张榆木书桌,上面杂乱地摆放着,奇奇怪怪的书,书桌的另一侧,还有堆积如山形态各异的过期娃娃。

  仿佛是溺水者抓到了浮木,我赶紧问:“哇,叔叔你这么爱读书,一定学识渊博,而且还喜欢这么多娃娃,是个富有爱心的人。”

  这人点了点头,奇怪的话语又脱口而出:“你都不记得啦,你昏迷在外面,是我发现你,去给你找水,没想到你就跑了。看,你这鞋子都破了几个大洞,太脏了,你去洗个脚吧。”

  不祥的预感再次出现,自己连忙警觉地推辞:“不用,不用,我看你身上也挺脏的,好多汗,要不你先去洗吧。”

  他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起身,拖着奇怪的步伐,往阴森森的浴室走去。正当我松了口气,他高大的身形却突然僵住,脑袋机械地往楼下探去,像是忘记某些重要的事,踩着深灰色的拖鞋,急匆匆地往楼下赶。

  这时,好奇心驱使我蹑手蹑脚的走向空荡荡的浴室间,竟看见内壁发黄的马桶,像从未没冲过。森黄的壁砖和黏乎乎的地漏,下意识抬头望去一盏70年代的旧吊灯,好比可怜的自缢者永远地吊在这里,一丝恐惧感油然而生。

  “咚,咚,咚……”,楼下传来沉闷的脚步声,还有重物被拖拽的动静。当我回到床前坐着,那家伙刚好满头大汗,拖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艰难地挪上来。

  他把散发着腐臭的行李箱放在我跟前,刺鼻的气味让我不由得问:“叔叔,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这里面是老掉的肉,晚点我就把它烧掉。”

  中年男子一脸冷漠,多个字都不愿讲。

  他不经我同意就把我的鞋子,直接放到带锁的锁柜里,迅速地上锁。

  似乎这样才会让他放心,他继续踩着独居者的脚步,往浴室里走去。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水流声。不安的情绪在快压抑到凝固的空气里蔓延开来。猛得看见黑色行李箱的拉链处,竟然露出毛骨悚然的黑色长发!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我要赶紧逃离这里!我憋着呼吸,轻轻蹲到鞋柜前,看着已经上锁的鞋柜,瞬间焦虑到极点,总觉得一切都没有救,可仍不甘心地尝试解开,谁知轻轻触碰,那把锁却应声打开。大喜过望的自己,连忙将鞋穿好。猫着身子,往灰蒙蒙的窗台边走去。

  此刻,一种自己会飞的念想在脑海里回荡,不带一点犹豫直接踩上书桌,将半掩的窗户一把推开,从5楼高的窗台一跃而下……

  预想中的飞行并没有如愿,尖锐的风声从耳侧簌簌划过。身体失控摔在2楼没安装防护窗的阳台,万幸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大碍。此刻我才发现,天色已黑。

  可内心的焦急,似野火在胸腔熊熊燃烧。自己不能停下来,很难保证那家伙会不会突然出现,将我一把抓走。

  我再次从2楼的阳台朝一楼跃下。身体再次失控地朝地面撞去,当我的发丝离地面只有0.01公分,身体却悬浮在空中。原来自己真的能飞。

  这样奇妙的体验,还是平生第1次。我屏住呼吸,用尽全力,身体果真朝着天空方向飞去,但速度实在太慢。冰冷的雨水不断拍打在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痛感。

  一声惊雷,划破天际,尖锐的风声没来由地刮来。令身体止不住失衡,也让我更急切地想要离开这,往更高处飞去。由于用力过猛,我忽然撞向地面,在刹那间又浮在半空,重新鼓足勇气,以不稳定的状态在这连绵不绝的怪异屋群上飘荡。

  渐渐地,那家伙的住处,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不可见的点。

  上一秒还风雨大作的天气,这一刻却突然停歇。我打算以一飞冲天的决心,集中所有精力,双手再次朝着漆黑的天幕划去,希望飞得越高越好,越高越好……

  身体不再受重力的束缚,就像一支离弦的箭。顶着狂风,任它们给身体带来铁刺般的痛感,单薄的衣物被气流从缝隙灌进弄得鼓鼓,自己却不觉寒冷,反倒有畅快之感。

  当身体可以短暂地悬浮半空,不至于从千里高空坠下。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座看似没有尽头的小镇,目光所及也只是黑压压的山连着山,重重围困。就连附近那条乱石堆旁的河流,也只是沿着小镇边缘的一圈画了一个圆。更何况那些在高矮不一的诡异屋群的青苔小道,万千条交错的尽头,都是一条沿着被群山所困小镇边缘的一个同心圆。

  此刻我才明白,这座小镇不仅没有尽头,也没有出路。

  可更令人悚然的是,在围困小镇的群山之后,原来是21世纪初的城市楼群。空荡荡的写字楼和商圈,飘满灰尘的大型商业街还有游乐园,就别说那些被藤蔓封锁,被铁锈侵蚀的医院、学校、小区以及便利店,连寂静也变得刺骨。

  漂浮在半空,自己察觉到曾属城市的繁华此刻如同虚构,印象里本该热闹的夜宵一条街,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天色在不知不觉中亮了,太阳躲在乌云背后不敢露脸。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跟哭过了一样。

  我俯瞰着这座寂静的城市里每一处街道和角落,试图找到希望的颜色。突然某种感觉将自己指引,向北方飞去,而自己终于看见,一桩桩残忍的流血事件,在街道的每一处都上演,失控的秩序,尖叫的人群,残忍的施暴者,由狂风带来的满是血腥的气味。

  当自己沿着这种混乱的边缘飞行,同样俯瞰到一群男女,正对着一个穿着长袖长袍且被锁链捆住的男子,拳打脚踢。可怜的男子四处张望,想要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一丝生存的希望,当气势汹汹的这群人终于消了气,扬长而去,另一帮拎着篮子的老太太们却再次上阵,将各自篮子里面的鸡蛋,从逆时针开始,疯狂朝他身上砸去…

  出于同情心,还有很多疑惑挤压在心底。我急需一个人来为我解答,这时我看见了人群,最北边有一位冷眼旁观的老妇人。

  趁着人群散去,自己悄悄降落在隐蔽的小巷。从巷口走出。若无其事地朝着老妇人走去,礼貌地挥了挥手。

  “阿姨,为何你们会欺负那个被锁链锁住,且穿着奇怪的可怜人呀?”

  “可怜?你可怜他们,他们可曾可怜过我们?这帮天族的家伙,也有今天!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吧,投成了天族的胎。”

  老妇人像炸毛的猫,龇牙咧嘴地宣泄着怨气。

  “阿姨你误解我意思了,我只是好奇,你们为何打骂他?还以多欺少呢?”

  “哼,他们以前仗着会飞,经常朝我们这里天降垃圾,你知道吧,我们打扫的多辛苦?不仅如此,他们还大声嘲笑我们不会飞,嘲笑我们贫穷落后,嘲笑我们啥都不如他们!这下可好,风水轮流转,他们再也飞不起来,这叫活该,这就叫报应!每一个让我们地族逮到的人,都不会饶恕!”

  老妇人的怒气,未曾消解半分。反而唾沫横飞地将怨气宣泄到全新程度。不知为何,听完我心里隐隐作痛。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谁又比谁高贵呢?

  我连忙借故脱身,找到隐蔽处,才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全新的思考,我心想:“难道我也是天族?毕竟也会飞呀。得赶紧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这里人非常仇视天族。”

  那么回家的路在哪里?我无奈地望向阴沉的天空。

    “或许我们都曾是困在群山中的鸟,但请相信,当你决定飞向光明的那一刻,所有的风,都会成为你的翅膀。”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我耳边。

      于是,自己再一次集中所有精力,就这样,身体以我想像的方式快速腾空而起……

  一想到正飞往回家的路,就连之前阴冷的风,此刻也变得温柔。

  慢慢地,在不断朝着天空飞升的过程中,终于看到了那一座座200多层、300多层高的摘星楼。此刻,脖颈上佩戴的水晶吊坠突然泛起蓝色的光芒。死去的记忆在慢慢复苏,我想起,这里是天族到地族间的边界。

  一阵疲乏感,将身体慢慢侵蚀,我只好在其中一座的顶层休息片刻,虽然这些大厦不太符合,心中天族世界的模样,可一看到地族所居住的房屋,都是几十米的低矮。这样想来确实会有天壤之别的诠释。

  恢复好体力,再次朝着云端飞去,路途并没有想象中遥远。大概过了3小时,我终于穿破云层,来到了所谓的天族世界。可是巨大的反差让我同样难以接受,都2045年了,实在想不通为何天上的族群,会居住在这原始时代的树屋?那一棵棵从云朵里生长出来的巨树,并没有结出多少甘甜的果实或多少灿烂的枝叶。

  那些穿着长袖长袍的天族人,就像电视剧里穿越回古代一样。

  那群有着五彩斑斓羽毛的巨鸟在上空飞翔,似乎是属于天族人的祥瑞,向着在云朵上伫立的我,投下怜悯的目光。

  自己漫步在天族世界的草地上,放眼望去,一座座满是藤蔓,三色堇的,以及绿叶攀附的巨型鸟巢格外显眼。

  这时一个穿着白袍,目光矍铄,白发苍苍的老者,叫住了我:“殿下,你可总算回来了,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只不过发生了突发事件,我们才不得已返回,望你理解。”

  正当自己打算将所有疑问全部说出,突然一声刺耳的警钟敲响,人群再次混乱,四处往各自的树屋跑去,很快地面无一人。

  “我们回到树冠说吧。”

  还没说完,老者轻轻一抬手,自己就跟着他一起,轻飘飘地往其中一个最大的鸟巢型建筑飞去。不一会儿,来到了满是花纹的房间。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解答。”

  他先交代完,我点点头。

  “这里是整个天族最大的避难所,叫做树冠,是为了抵御天族人遭受战争侵略的最后堡垒。关于战争,这是地族人率先朝天族发起的。这些卑鄙的家伙找到了我们圣地里的能量水晶,用武器将其摧毁,让我们几乎失去了所有法力,而所剩的飞行能力,随时都可能失灵。究其原因,还是那块能量水晶。”

  “其次,我们的防御军队已经折损得七七八八,上层为了偏安一隅向地族人签订了很多条约,甚至出卖了南边60%的领土。”

  “我们没有胜算,而地族人向来不只是为了侵占这60%的领土。如今这个避难所也不安全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必须分散走,才能找到生存的机会。我建议你往云中阁逃去。”

  “我们祖先曾留下一个传说,能量水晶哪怕被摧毁后,还是能修复的,只有当殿下回到天族领地,您体内的始祖血脉才能唤醒水晶核心,只需一些时日,水晶就能完全修复,所有族人自身法力也随之恢复。偏偏我们长老之中出现了一个该死的叛徒,将此机密泄露给敌方,才导致您后来在混战中失联。哎,都怪我们当时护您不周全!但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打败地族人,只是时间问题。”

  突然,一声巨炮的声响,让我们瞬间耳鸣。

  他不再说话,挥手示意让我赶紧走。

  当下情况,此处非久留之地,当我刚从树冠逃脱,一声剧烈的爆炸,就将树冠彻底摧毁,燃起冲天的熊熊大火,预示着这场战争即将上演开场的残酷。

  这时我的身体却越发轻盈起来,脖子上佩戴的水晶吊坠又泛起了蓝色的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体内充盈着,想起老者给我说过的传说。难道能量水晶是真的恢复了?这时黑压压的地族士兵,正从远方赶来。我深知自己不是万人敌,只好走为上策。

  于是连忙朝云中阁赶去,恢复的力量,让我失忆前的记忆,通通复苏。云中阁曾经是天族最繁华的地方,那一座座悬浮在空中的宫殿,有一条星河贯穿其中,金碧辉煌的宫墙,如今却添上许多弹孔的痕迹。因为一场场战争,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反而能成为隐蔽的藏身处。

  可身后的追兵依旧,怎么甩都甩不掉。我只好用意念幻化出面甲,隐藏身份,决定不再逃避,利用瞬移穿梭在枪林弹雨间。

  正当自己激战正酣,不曾注意到,一阵剧烈的爆炸,突然在我右手边的远处响起,虽不致命,却让我受了伤,只好且战且退。

  我再次移形换位,侥幸地躲开了追兵,飞荡在一座座悬空的楼阁间,恍惚间,忽然一只手从窗口伸出用力一把将我拉进去。

  “我靠,你不要命啦?”

  沉稳温和的少年,一脸焦急地这样讲。

  “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天族人,被地族抓到就没命了,要先保存实力才是!”

  他煞有介事地说着听烂的大道理。

  我真是不胜其烦:“好了,我知道了,要活下来才有希望。就这样吧。”

  “如果靠一个人就能取得胜利,那还能叫战争吗?战争并不是匹夫之勇就可以的。等外面的追兵离开后,你也走吧。”

  少年将话说完,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我和他都想着可能会风平浪静一会儿,却不曾想破窗而入的催泪瓦斯。瞬间让我们警觉往最高处飞去,已经顾不上疲惫的身体,我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活下来。

  当我和他终于到达顶层以为暂时安全,万万没有想到敌人们已在此等候多时。我终于明白,这场对战,敌人并非都会劝降,更何况敌众我寡。在新一轮的枪林弹雨中,稍微恢复体力的我,还可以勉强应付。

  可少年却已右腿负伤,只能躲在掩体后面,与其希望我杀出一条生路,还不如说希望敌人的子弹,能给他一个痛快。

  我并不甘心,只好使出全部力量,利用神鬼莫测的念力,让侵略者们的子弹射向自己人。只是一瞬,敌人们便方寸大乱死伤惨重。

  趁着新一轮的敌人没有围上来的间隙,我连忙将他从掩体后面扶起来准备逃离。他什么也没说,他什么也没做,乖乖地跟着我走。

  当我扶着他走过一条玻璃桥,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发Rpg。在我们即将到达桥的对面的藏身处,刚好将桥炸毁。还残留些法力的自己,在空中迅速稳定身形。确认好敌人的位置,飞出一记击中敌人脖颈的飞镖,暂时解除了危机。

  可我由于体力不支,连同他一起从高处坠落,万分危机之下自己抓住了一处阳台,而另一只手则死死抓住少年。

  “放手吧,这就是战争。我们的生命如蝼蚁,放了我,也放过你自己。”

  少年冷漠地说道。似乎这不是发生他身上的事一样。

  “不!我不放手,不会让自己同胞这样在我面前死去!”

  自己的眼泪几乎忍不住掉下来。

  少年再次抬起头,仿佛眼中看见了微光,可他却苦笑着说:“我猜,你的法力所剩无几,你现在放手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再耗着,我们俩都会掉下去。那么你所做一切都白费,战争从不相信眼泪。”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你不能决定谁应该受伤或者是谁从高楼上摔落,这是战争,你也无能为力。”他吃力道。

  我拼命摇头,带着哭腔,不愿接受这一切。而我抓住阳台的手已经开始麻木,可我另一只拉着少年的手,却依然死死抓住不要放开。

  “你不放手,那我就放手了,别再见了!”

  少年在主动松开我手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残酷战争中,生命是何其渺小而脆弱。

  此刻的自己再没时间悲伤,只好使出浑身劲翻上那处阳台,打开半掩的窗户后。一头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昏迷过去。

  当我醒来,已经是清晨。可我发现自己已经被俘虏,幸运的是,只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以及我的身边多了份牛奶咖啡,还有面包。

  “天族女孩,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们地族善待俘虏。这是你的早餐,吃吧。天族人的胃应该能吃得习惯吧?”

   他主动摘下面罩,金色瞳孔和金发,立体的五官,说真,挺帅气的。他主动拿了一块面包,自己吃,然后示意道:“你看,没毒,放心吃。”

      他手伸过来时,手臂上居然露出那个似曾见过的,月牙形图腾的黑色纹身!

  他说的一口不算流利的话,让人忍俊不禁。

  当我开始试探性地吃了一些牛奶和面包,他开心地笑一下。

  我带着满心愤恨地问:“为什么你们地族人,就是要来侵略我们?到底为什么两个种群之间,就不能好好相处?”

  “我们只是在探险而已,我们只是开拓新土地而已。战争里的伤亡在所难免,这也非我所想见。”

  见我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他继续说:“你知道吗?曾经我们国家的灵能矿石储量丰富,但科技非常落后,希望天族可以运用他们的天赋与我们合作实现共赢,互利。可他们总是高高在上那副嘴脸,认为我们天生就是吃苦的命。因为我们是凡胎肉体,因为我们没有法力!”

  我听完依旧不为所动。

  他继续说:“不仅如此,4百年前,你们将我们月国资源掠夺一空,还称我们地族为‘低等蛮族’。可笑的是,你们用抢来的资源发明出能量水晶,依赖水晶带给你们至高无上的法力,却将你们曾经璀璨的科技文明丢弃。而我们经过了好几个世纪的蛰伏和隐忍,韬光养晦。如今我们带着你们当年留下的科技崛起,这一次,轮到你们为傲慢付出代价。而在这里,被我们丢下去的天族人,会失去所有法力,直到落在心国的地盘,任人宰割。”

  “所以我当初遇见的那群殴打天族人的大妈大爷,都是心国人?为何那里如此贫穷落后?”我惊奇不已。

  “这个国家的年轻人,因为环境恶劣全都跑得差不多了。”

  他开始喋喋不休:“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我就可以给你一个能暂时去掉你们天族人气味的的药剂。我们已经可以闻到你们天族人的气味。所以,不管你们在哪里,你们都无处可逃。”

  看着这样的药剂,我开始沉思。

  然后虚以委蛇地反问:“当你妻子,你真的能让我吃这个药,能让我暂时去掉天族人的气味?”

  他开心地点点头,单纯的像个孩子。

  “那是当然,你是我对象,我不会骗你,更不会伤害你的。”

  他拍着胸脯这样保证。

  这时一个令我更不安的声音出现从房外,将他叫了出去,他用一种我根本没法听懂的语言和那人交流。

  我继续思索着逃跑路线,一条在地族,另一条在天族,都存在的生路,他很久没有回来了,而刺眼的日光再次照耀着房门外,远处的枪声再次响起,楼下传来军靴从楼梯走上来的动静,每一下脚步声都让我心惊胆颤,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轰……”,一阵巨响让我短暂失聪,是窗台外传来的炮声,此刻,我看到了窗外上千艘星舰如造山运动中的断层岩层悬停天际,钛合金装甲在逆光中呈现钨矿脉的冷淬质感。一时间战场上的氛围凝重到极点,而一艘星舰被几发炮弹击毁。瞬间四分五裂,火光冲天。

      原来是地族军队先发动了进攻,战况一触即发。

      一大批躲在暗处,恢复法力的天族军队士气大增,突然出现在空中高速穿梭,施展各种神通,前仆后继地淹没在战争的浪潮中。

      此刻,楼下传来一个暴躁的中年男声:“岂有此理!他们法力怎么又恢复了?我们之前不是把水晶毁掉了吗?难道是,是她回来了?”

      “长官,我,我们也不清楚呀,如今他们已经集体开始反击。我们的阵地正在一个个失守。”

        强装镇定却带着的哭腔的女声上报战况。

      “轰……”,又一阵足以撼动云端的炮声,让整个房间都开始晃动。

      这时,楼下又传来了急躁的脚步声,还响起这样的话语:“该死!怎么天族用我们的武器来打我们?”

      他的声音听着就要把桌子掀翻一样。

      “我们的系统已经崩溃,天族正用意念操控我们曾进攻他们的星舰来……”

      “够了!传令下去,坚守阵地,人在阵地在,我只要阵地!”

      男人的命令,在冷漠中透着绝望和歇斯底里。

      又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楼下的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此刻的战场,天族军操控的星舰,正朝颓势尽显的地族军队,一齐发射出五光十色的“炮弹雨”,一瞬间地动山摇。

      而我,竟在窗口看到了这目瞪口呆的一幕。楼下不远处,当那位月国指挥官摘下面罩时,化了灰我都认得他的样子!正是那一个在心国小镇别墅挟持我的中年男人。为何他此刻会在这里?原来从我坠落在心国,失忆后遇见他,这一切并不是偶然。

      他突然感应到什么,扭头望回窗前的我,立马怒气冲冲的朝我大声吼:“果真是你回来了!当初见你失忆一时心软,早知就该解决掉你!”

      生命,在这一瞬间,对我来说比任何时候都珍贵。

        可,当下局势容不得我思考太久,只能破窗飞身而出,与空中的族人肩并肩,加入了这场生死反击战!

    人类间最光明正大的厮杀就是战争,当历史的螺旋转过成千上万遍,一幕幕景象,都似曾相识。堆积成山的尸骸的背面是庙堂下的香槟,美酒,黄金,河流与群山,是微如尘埃者,终其一生也求而不得的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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