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被称作无欲无求,不食人间烟火。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那么接天气而不接地气的呢?后来慢慢开始接地气,才发现原来人,就是个有欲望的存在啊。
没有欲望行吗?吃喝拉撒睡,衣食住行样样都是钱。可笑,那时我还自以为清高嘞,觉得谈钱庸俗呢。
我看不上钱的铜臭,钱也看不上我的清高。我说,呸,臭钱。钱说,呸,傻缺。
钱是我想要的,感情是我想要的。
这两样不都是正常的吗?作为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多么平常啊。
可是,钱我没有,感情,飘渺得很。
怒问老天又怎样?还不是扇了左脸扇你右脸。
老老实实种地,一辈子累死累活捆绑在土地上。临到老,盖房子没钱,看病没钱,贫穷得稳定。
不安分守己,试图突破当下,却左奔右突,伤痕累累,毫无结果。
人生要坚持什么?活着已然是个问题。
无止境的劳作啊,我不喜欢。有钱有闲啊,我心向往之。
何时才能心无挂碍,轻轻松松慢慢欣赏着苦乐参半的生命呢?
我想投降了,我想耍赖了,我想认怂了。
这泄气的话啊,还是不要说出来得好。
昨晚老公说,好多人选择不生孩子,我依然觉得需要生个孩子。我需要孩子,不是孩子需要我。
只想说,老公是个傻缺吗,亦或是我是傻缺,才会选择这样的傻缺做老公?
命运啊,你究竟要磋磨我到什么时候?
怒骂苍天无眼。
心里犹豫要不要把这段文字发出去,唯恐别人看到我心里这苦楚,会不会嘲笑我个傻缺。
闭上眼内关,我感受到了什么?我是崩溃的,我觉得欲望像是一片白白的稀薄的雾,飘渺着向远处氤氲。
要在下坠的过程中,稳住,在那里慢慢给自己的脚下垫点土,垫点土,慢慢让脚下是稳实的,再从这个半截上,向上走。
是啊,在这个没有生命危险的地方,我已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危险预警。我全身紧绷,忘了自己还能喘口气,还能再次寻找机会。
曾经我把自己渴望与人交往的欲望压下去,渴望花钱的欲望压下去,渴望玩乐的欲望压下去,只为那一个目标:考走。
却不知道,那些被压抑的欲望,会在潜意识之海发酵成什么样子。曾经有多压抑,现在就有多反弹。
心里冒出这个词:甜蜜的平衡。难道这就是我生命的平衡吗?压抑欲望,仇视金钱,到现在的释放欲望,正视金钱。
好吧,如果这就是生命的完整,我可真是没话说。
不过,想想我已经可以说出来,不把它们视作腐朽的东西,锁在我心里的地下室,岂不是已经有很多进步了吗?
昨晚给我妈疏通背部膀胱经,以及前胸处,她疼得吸溜着牙。拿眼睛看着我,把腿搭在我身上。我心里没有像之前那么厌恶她的身体部位挨着我,但是还是不愿意看她的眼睛,看她那时候的眼睛——一个没有自我,把灵魂寄托在我身上的女人,不,其实我想说鬼。
前天中午很累的时候,躺在床上,我妈又说起几十年前那个中午。她拿了三十元钱,背着我双目失明的外婆,走到铁轨上,准备买点毒药,一死了之。又想到我和弟弟将变成没妈的孩子,还是咬牙回来了。她说,那时起,我外婆就慢慢生病了。
这个故事曾经一直回响在我生命上空,回响不止。
昨天中午那时候,我突然觉得,也许精神上,我妈早就死了,她的魂魄都落在了我身上。
这些天给她疏通经络,她总是说,我的身体从来都不让别人碰。我总会默默在心里问,那我爸呢?
我很讨厌她的话,就不耐烦地回到,那你怎么不自己按,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让谁爱?
爱而不得,痛不欲生,是妈妈、姥姥和太姥姥的命运。太姥姥我不知道啥时候失了丈夫,姥姥在我妈十岁的时候失了丈夫。我妈虽然丈夫活着,却很少体会到来自丈夫的温柔。在我看来,也等同于没有。正如我现在这样的情形,有相当于没有。
好奇怪,同样的氛围,弟弟出落得像是没有任何创伤一样。也许就在父母看他的眼睛里吧,带着笑意,带着心落到肚子里的安心。
还挺失落的,嗨,女孩,嗨,这个其貌不扬,心里委屈满满的女孩,这个灵魂被烙铁熨烫过的女孩。
蓦然看见高中结束时,那个短发脸胖呆滞的自己,那个像个男孩一样的自己。要是我是个男孩,那该多好啊。
我妈就不会被看轻,我也不会被轻视。
嗨,这个曾经像男孩一样的女孩,你好呀,欢迎欢迎。原来我心里落着这样的悲伤啊,我看见你了,我感觉到你,让我来爱你吧。你这么痛,这么酸苦,又这么甜美。
现在我长大了,我可以爱你,我可以抱抱你。我陪着你,让我来爱你吧。你的到来,是想在这个世界上绽放你的存在。
一切使我痛苦的,也是我灵性绽放的地方。让我做一个呼吸回到身体的中心,回到中正的位置上。
我睁开眼睛,感受到自己的小腹酸,就是酸,还有一股气直冲到右边后脑门上,那气还在右后脑门上蔓延。
哇哦,醒过来吧,小娜娜。别怕别怕,重回过去的时空,就是给你机会去爱那个时候的自己呀。
接纳她吧,她背负那么多的情绪负荷,依然会竭力前行,抱抱她吧,祝福她吧。
记得20来岁的时候,我瘦,还低血糖,晕倒过两次。应该是很累,只是自己不知道。记得很多时候,两条腿酸沉得抬不起来。那可是我正年轻的时候啊,可见那时候真的是负重前行,气虚得很。
这么一想,也有点释然。累了那么久的身体,自然要好长时间慢慢养啊。同样的,又累又怕的心,同样也要慢慢濡养啊。
哇哦,整个身体热起来了。
做了三个接纳,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