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七十年代的一个小山村里,小时候看到在农村因为封建思想逼得女人们必须要生男孩简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然你在婆家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你在村里是要被别人嘲笑绝户的,于是可怜的女人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去逼迫自己做一个生育机器,小小的我当时特别恐惧自己以后如果结婚生孩子了也会是这样不堪的命运。记得在九零年前后的那几年计划生育政策特别严,一旦超生了的家庭有钱的罚钱,没钱的牵走家畜,年轻人逃跑了就抓走老人,甚至是推倒房子,那种残酷的现实可谓是令人发指!可怜的女人们为了生男孩儿东躲西藏,温饱都成问题,更别提孕期的营养了,又没有条件去做胎儿的性别鉴定,只能是抱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态度赌一把,有的如愿以偿了,全家皆大欢喜,那女人生男孩儿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可有的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又生了个女婴,婆婆的叹息,公公的的咒骂,丈夫的白眼,让女人连哭的胆量都没有,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摸摸的哭泣命运对自己的残忍,想吃口热乎的食物都成了奢望。还有更惨的,因为在外面躲着生孩子,因为是民间接生婆没有无菌操作,导致产妇或胎儿死于非命,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哭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哭罢后还要继续完成这硬性摊派,哪怕刀山火海也要咬着牙豁出命去闯一闯。那身边的这个呱呱坠地的女婴就不得不送人了,往往妈妈都会哭的死去活来的,因为骨肉分离的那种痛真的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所能理解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那亲眼目睹的惨烈的场面现在我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不寒而栗,那种恐惧的感觉堪称空前绝后。那在这样穷其心,穷其爱,穷其志,穷其情,说白了,也就是因为现实的压力导致爱的能力匮乏的时候,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把她养大其实真的是能理解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当计划生育大潮过了之后,妈妈的现实状况也有了一些改善,于是她特别想去补偿那个送养的孩子,寄衣服书包,给钱,甚至是认领回来。可因为被送养的孩子的情感是有缺失的,这些付出跟普通意义上的父母的付出完全是两码事,这种付出只会在一个孩子年幼的成长过程中给他增添很多的尴尬和难受的。她想要,但是要的又不能那么光明正大,也正因为这样,也因为她很年轻,所以她难免在未来的道路当中因为生活,因为命运的种种的不公平,她会觉得心里很难受,这样的孩子比家里的其他孩子更愿意付出,因为她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和关注。可事实是父母不敢面对自己内心对孩子的这份愧疚,他们为了显示孩子们都是一样的,会把这个孩子和家里的其他孩子一样来用公平和公正的态度来对待。其实就一个父母貌似以同等对待的要求,那在身边的孩子跟父母之间的爱如果是七十分的话,那在这个孩子的这个情感积分上是零的,一个零分和一个七十分的孩子父母要去公平的对待,这岂不是荒谬?
因为公平和公正是两码事儿,公平是一个馒头一人一半,公正是有一个馒头谁饿得更狠,饿的快要死了给谁多一点。如果父母一直保持着一种公正,这不仅不会带来好处,反而会激起他们手足之间的矛盾,因为其他的孩子会认为这个孩子回来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就是为了执行一个报复的。一旦这个孩子被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脑的时候,她就会借此机会在和父母的冲突中爆发出来,她会觉得兄妹几个,偏偏送走我,我就是多余的,她会用极端的行为来跟父母决裂,来激起父母对她的爱,其实这并不代表她内心当中对父母这一家人有多么的怨恨。她只是希望自己的付出会让大家看到,但是因为长期缺爱她的内心又极度敏感,一旦遇到不舒服的时候就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可那样又会让她想得到爱的那些亲人们不仅不敢来爱她,反而离她越来越远,就像打弹弓一样,一只手把亲人往自己这边拉,另外一个又觉得命运对她的这种不公平的感觉又时时让她把亲人往外推。父母觉得自己很委屈,很伤心,认为自己说过了理解孩子童年被抛弃的伤害的话,虽然你说了但是在行为上却没有做出任何对她有理解的事情。
如果妈妈能跟孩子这样说:女儿,其实我是很爱你的,当年的生活真的是已经把我逼的走投无路,把你送走我真的是心如刀割,我对不起你,这是我几十年前的一个错误行为,我特别后悔,把你送走后的无数个夜晚我都泪湿枕巾,你跟他们一样都是妈的心头肉,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可我不知道我要如何做才能弥补我当年的那个错误,修补你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妈妈真的错了呀!听到了这些话这个孩子一定会释然的,因为她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因为她别无所求,她要的就是妈妈对她爱的表达。可有的时候我看到有的家人之间心里藏着丰富的情感却不善表达,真是让我感慨万千,千万不能让这些情感化作心里的秘密,我们要勇于开口去说,或者用行动去做,比如妈妈在孩子暴跳如雷历数你抛弃她的时候,其实就是爱的契机到了,妈妈与其用千言万语的解释不如张开双臂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哎,情感这个东西有时候又真的是很微妙,她在血缘上永远是父母的孩子,但是她又送给了别人,在父母的潜意识里她似乎又是个外人。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别人不易觉察的秘密,而这些心理上的东西有时候真的需要专业的心理咨询让它呈现出来,然后在咨询师的帮助下让她打开心结,才能疗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