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莫悲兮生别离

世间最大的痛,莫过于失去至亲之人,生离死别。而接二连三失去亲人,又是怎样一种致命的打击?

1

小离是个哑巴,村里人都说可能是他的父母是近亲的缘故,才生了不会说话的货。他还有个妹妹,比他小两三岁,妹妹倒是能说会道,所以村里人又有些迷糊了,怎么大的不会说,小的又这么能言善道。大抵是上天怜悯这一家人吧。

原本,一家四口生活的也算幸福,虽然贫穷,但父母身体强健,子女乖巧听话,温饱也还不是问题。

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天小离的母亲就患了很严重的疾病,没几天就过世了。这让村里人有点恍惚,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真是苦了男人和两个孩子了。原本就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的小离,失去了母亲之后,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迷惘。妹妹年纪还小,还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变故。

熟料,不到半个月,小离的父亲又出了意外,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撒手人寰。大家都摇头叹息,这家人是什么命啊!

小离和妹妹只能跟着爷爷奶奶,但是俩老年纪大,怎么负担得了这样的重担?于是村里就有好心人给找人家收养孩子。小离不会说话,自然人家不喜欢,妹妹倒是很快便有邻县的一户人家来领养去了。村里人都松了口气,小姑娘总算有个去处了。

可是,命运不会因为你失去了双亲便对你格外仁慈。

没过多久,邻县传来消息说,小姑娘放学回家路上不幸出了车祸,没了。

小离独自坐在家门口的小藤椅上,呆呆的望着远方,一动不动,似是回忆与父母和妹妹美好的旧日时光,身后是年迈的奶奶,看着孙子,偷偷用枯槁的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摇摇头回身进了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我与小离的堂姐是同学,每次去,小离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从来不与我们有任何目光的接触。再后来便很少有人再提起小离,似乎,村子里的人们都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2

成是老公的朋友,一起吃饭时见过几次,人长的蛮帅,不过没有正经工作。去年六月份的时候,随老公去参加了他儿子的满月酒席。酒席是放在村里的礼堂举办的,里里外外都是成的母亲在操持。就连办酒席需要的酒菜,都是成的母亲自己开着小货车去城里拉回来的。听老公这么说着,心里头觉得这个母亲真是女中汉子啊。从头到尾都没看到孩子的爷爷,心里想,或许成的父亲是已经过世了吧。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老公,才知道原来成的父亲跟他母亲关系不佳,目前住在养老院里。

吃完饭又去成的家里坐了下,一直三层的小楼,收拾的很干净。成结婚时,母亲给重新装修了下,所以看起来,里里外外都很新。

有个能干的母亲,真是幸福。

大概八九月份的时候,听说成的母亲住院了,被查出患了癌症,不到一个星期,老公就被通知去参加葬礼了。独生子的他,孩子又还小,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在更新动态时感叹恨不得多个手足也好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都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分身无术,连悲伤哭泣都没时间。

一个月还没到,又听老公说成的父亲在养老院酗酒过度酒精中毒没有抢救过来。想不到生前没能一起好好相处的两个人,却在相近的时间里一起赴了黄泉。

以为要独自照顾父亲了,没成想又要开始忙碌他的后事,成一脸无奈。

那天在公园里看到他,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眼神盯着不远处玩耍的儿子,游离不定。我们上前打招呼,他礼貌性的一笑,却没有了昔日浪荡子的那种洒脱。

3

关于大名的故事,我是听母亲提起的,虽然事情过去几十年了,我却是第一次听母亲说起。

大名有个跟我一般大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个只有三四户人家的村落里----其实都不能称之为村的地方。家里多了个孩子总是增添了许多的生趣和欢乐。可是,好景不长。有个晚上孩子哭闹很厉害,因为住的太偏远无处寻医,不到天亮,孩子就断了气。

大名的妻子受不了这个打击,成日疯疯癫癫,一个好好的家,一夜之间遭遇了如此厄运,再没能从上天手里寻回欢乐。

再后来,大名的妻子喝了农药,离开了。看着眼前妻子冰凉的身体,大名一夜白了头。

把妻子埋在孩子那个小土堆的旁边,这样,孩子也算有了妈妈的陪伴,不会再感觉孤单了。

朋友们劝大名搬出去,到外面找个活做,要是有缘分,或许还能遇上个合适的女人,再生个孩子,组个家。大名摇摇头,这辈子,我哪儿也不去了,在这里陪着他们娘儿俩。

再后来,便没有听到关于大名的任何消息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还遇打头风。

命运对你的捉弄,从不曾因为你的善良而手软。

《活着》里的福贵,《天龙八部》里的虚竹,生活中,也有太多遭遇了不幸的人,我们看别人的故事,会唏嘘短叹,却不敢想象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又该如何声嘶力竭。

小的时候,因为都是跟着奶奶,觉得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时常会想,要是哪一天奶奶去世,我也跟着她一起躺进棺材里,这样,我就不会悲伤,还可以永远陪着她。长大后,明白了,我不可能真的陪着一起死去,胸口就会开始钻心的疼,有时做梦梦见奶奶离开了,竟然哭着醒过来,发现眼角真的有泪水。

心里最柔弱的地方,便是对亲人的爱。

心里最坚强的地方,也是对亲人的爱。

唯有爱,我们的生命才充满了意义。亲人的离去,就如天空中的彩虹,褪去了一抹色彩。

那些接二连三失去了至亲之人的人,就如彩虹瞬间消失了,突然间,天空里就剩空白,兴许,还漫天乌云。

时间,慢慢会抚平伤痛,那段彩虹,却未必能完整再现了。

                                                                                        2018年3月22日下午

PS:这是修改之前写的文章。改了标题,还有三个故事的一些小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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