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和J说起了梦,我是多梦的人,就是被认为睡眠不好的家伙。
每夜都做梦,有些是极有趣的,醒来后笑意还在脸上。有些却又荒诞、恐怖、沉闷,总要经历一番挣扎和自我劝解才能从梦里解脱到现实中来。
我确信梦在暗示着某些东西,虽然不信什么周公解梦,但我仍旧郑重其事的记下一些特别的梦境。大学时期的笔友还曾将ta的梦画下来,看起来颇像达利的抽象画。我不善作画,只好托付文字,盼能留下以后召唤梦境的媒介。
我在网易博客里,寻到了10年前的自己的一篇日志,叫做《冬天的梦》。看时间大概是在学校宿舍里写的,很多句子现在看起来仍然可亲,确然是我写的了哈哈。
冬天的梦
2011-01-19 22:22:19
睡眠越来越长,梦也越来越多。在半睡半醒的时候,什么都是虚幻的,也都可以是真实的。时间不再存在,我好像获得了自由。不是冬天,也不是夏天。我安心的躺在床上,感觉无所顾虑,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我沿着梦中编造好的路往前走,全心全意的投入这个新的世界。在很多时候,我醒来的时候,仍然还在现实之外。先是感觉到呼吸,感觉到早上昏暗的天色,还有仍在熟睡的同学有节奏的呼吸声。然后,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像潮水一样,退出了我的内心。以至于我还有花一点时间来回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通常我只记得醒来之前的梦,也有少数的时候我根本记不起来。但是它们并没有真的从我脑海中消散,有时候在下午散布的时候,突然从心里的某处浮现出来,在下一个瞬间覆盖了眼前的所有,但是路上嘈杂的人声又迅速的把我驱逐出来了。我喜欢的梦常常怂恿我继续睡下去。有的时候我醒了过来,但是眼睛仍然不睁开,我依然可以看见梦中的景物。这一刻的感觉非常奇妙,我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我又急切的想要返回刚才的那个世界中。于是我安然地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温暖的感觉很快的将清晨的冷气驱散了。于是我返回了梦中。有些时候我会接着参与原本的故事,但也有时候我全然忘记了本来的梦,自然的进入了另一个梦的世界去了。
冬天的梦最长,最安稳。因为冷酷的冬天总是让人害怕白天来的太快。我在梦里,就好像一只鼹鼠一样,拼命的向更黑暗的地方挖掘。最后,我到了梦中,找到了虚幻但温暖的光。每天晚上,我都期待着此夜的梦中我能够见到什么。奇怪的是我的梦总是出我意料,有时候我梦见一个我很久没有想起的人来。所以我醒来的时候还是会充满疑问,我在床上辗转,仔细的盘问自己梦到他们的原因。不过这往往没有答案。反倒是梦提醒了我想起这些久未想起的人,于是我又闭上眼睛,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来。
记忆通常是模糊的,这一点和梦很像。我可以回想起的常常是一些感觉,而不是确实的事情。有些事情我记不清楚究竟有没有发生过,尤其是在昏昏沉沉的时候,就好像这一切都仅仅是梦的一部分,或者梦也是记忆的一部分。在做梦的时候,其实我也不是自由的。因为通常我没办法左右梦的走向,于是我就好像现实中的许多时候一样,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或者一个被动的参与者。我懂得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好处:不必过分担心,中心从来不是自己。在睡梦中,我从未见过镜子,所以我一直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像是一个寄放在眼睛里的幽灵。有时候我也拥有双臂,在我终于拥抱一个人的时候。但是我从未感觉的脚步的沉重,尽管我不止一次走了很远。我常常仅仅作为眼睛而存在,很少说什么。在我醒着的白天,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走在路上的。不过很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喜欢说话。其实我也知道我没有说什么东西,但是我已经养成了习惯。就像许多年之前我习惯沉默一样。
我发觉梦里的时间很模糊。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标志时间的东西出现,比如说表和日历,这两种东西我多年未用。高一哪一年丢了手表之后我再也没有买过。日历则仅仅存在于幼年的记忆里。如今我的时间感存在手机和铃声中。梦中我从未觉得时间存在,偶尔有一次,也并没有提到年月日(那次是ZH君说的四分钟)。似乎这成了梦的世界一种法则,既然不会造成困扰,那么也无妨。我有时候也怀疑梦中确实存在时间,而这个时间将会造成很大的问题。我不认为梦的顺序很重要,似乎每一个梦都是无依的,没有确切的时间和地点。这也正好说明了梦的虚幻。我有时候也想,人们大概就是借由梦的混乱,来否认庄生梦蝶的。活在一个有安排的世界里,不是更可靠吗?
然而在许多个将醒未醒的清晨,我感觉安心,心中没有索求。每天的休息,也许就是神和人类约定的放松。人间的法则无法统治睡梦中的世界,于是也就有了许多无因由的快乐和沮丧。有时候我在梦中为某件事忧心,醒来后发觉浑身大汗,然后醒觉过来,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感觉到幸运无比。
梦里的美丽,欣喜,失望,恐惧都无法持久,都可以在醒来的时候选择记住或者遗忘。白日里依然做着各自的事,好像一切如旧。不过有些时候我的心里还会回响着梦里那些捉摸不透的笑声,隐约显现着那些只有闭着眼睛才看得到的笑容,于是我感觉到一种虚幻的又温柔的安慰。
这些梦让冬天变得少许可亲,白天变得值得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