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这里。帕克想,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
随着他穿过庭院、跨过断壁残垣进入行政大楼,周围安静地可怕,帕克仿佛又回到了那种紧张的氛围中。他四处观察,之前的尸体肉块都不见了,墙上暗色的血迹证明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空气中有股腐败的味道,在阳光照射下有许多微尘浮动着。
再往里面就光线不足了。他打开手电筒,朝里探去。
他先把一楼找了个遍,所有能打开的电脑都浏览了一次,什么资料都没有。
他的心凉了半截。他是知道的,穆克夫公司不可能事发后就放弃这里,他们应该将机密文件转移走了。不过,一定不会那么彻底,他上传的视频可打乱了他们的步伐。可现在看来,他想的还是太简单。
四周的黑暗仿佛要把他吞噬,帕克忽然产生一种错觉:实验室才刚刚出事,他还是一副天真的蠢样,丽萨和孩子还在外面等他。
他痛苦地捂住脸,心口隐隐作痛,他反复深呼吸,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冷静下来、暂时忘记伤痛。
呼吸声在这种环境下格外清晰,他这才发现怪异的地方——这里什么生物都没有。再荒凉的地方都有生命存在,按理说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有大量清洗不掉的血迹,应该是食腐生物的乐园。而直到现在,他连只虫子都没见到。据说动物对危险的感知很敏锐,难道……
帕克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黑影,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仍然记得黑影带给他的恐惧。
那天就在他面前,黑影把一个人活生生地撕碎了……看着一个人在眼前死去和直接看到尸体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他花了很久才走出那段阴影。虽然布莱尔死有余辜,但帕克不觉得黑影是在帮他——即使后来它还帮他把门打开了,他更愿意相信是它想杀死他。那种怪物,也许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让他逃跑了。
他精神高度紧绷,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他把手电筒关闭换成了DV,尽量减少动静,谨慎地继续搜索。
直到他把整栋行政大楼都翻了个遍,也没发生什么,当然,同样一无所获。
帕克揉揉脸,稍有疲惫。还剩下地下实验室没有去,他只能寄希望于那里了,不过黑影……会在那吗?不,它一定不在了,它肯定不在。帕克反复安慰自己。
强压心中不安,帕克往地下走去。
迈尔斯早在帕克推门进来时就知道了。
过于寂静的环境让他对声音格外敏感。起初还有几批士兵想要把这里的资料拿走,被他杀光后就再也没人来过。他想应该是那个病人向外界揭发了一切,这或许不能扳倒穆克夫,但也足够让它元气大伤。
在最初的疯狂和迷茫后迈尔斯接受现状。但是孤独和寂寞使他发疯,他已经预想到自己以后的样子——最终遗忘自己人类的身份,真正变成一个怪物。这不是他希望的,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花了好几天时间把每栋楼房里的尸体和肉块都清理干净,虽然血迹还在,但至少没那么压抑了;他也尝试着将那些恶心又恼人的虫子赶走,不过很快就后悔了——没了最后一点鲜活的生命,他更加无聊了;他每天漫无目的地走动,顺便把文件资料都拿走了,他现在对每处地方都熟悉得很。即便如此,长期的与世隔绝消磨着他,他对时间的感知变得迟钝。
这天迈尔斯正在行政大楼晃荡、甚至想搞点破坏时,帕克进来了。
迈尔斯激动之余保持着警惕——万一是穆克夫公司的人,贸然现身不是个好主意。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疑虑:这个闯入者面容憔悴、身形消瘦、满身的颓废气息,怎么看都不像是准备好来对付他的。而且他注意到闯入者胸前挂着DV,这让迈尔斯感到亲切,下意识地不想伤害他。
当这个人拿出手电筒往大楼内部探索后,迈尔斯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他有些疑惑——穆克夫公司有能力不让闲杂人等靠近这里。难道穆克夫公司已经解散了?那么警方和媒体肯定蜂拥而至,不可能放任这里不管;而这么不靠谱的人也不像是穆克夫派出的;溜进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他一边跟在闯入者后面一边假设着。哦,那个人突然把手电筒关了换成DV,有些神经兮兮的,又好像在防备着什么——也许他知道灵魂体的存在,真是有意思。迈尔斯对于他的身份有兴趣了起来。
迈尔斯没有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初被他救下的那个病人。这也难怪,当时帕克满脸血污,根本看不清模样;而三个月间的经历让帕克迅速消瘦,变得阴郁了许多。这让迈尔斯没将帕克和病人联系到一起。
迈尔斯跟了帕克一路,将近三个小时。他感叹闯入者的执着,居然把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可惜是无用功,资料早就被他拿走了。他以为这个人会直接回去,毕竟现在已经是夜晚,多数人是不会再逗留的。
帕克超出迈尔斯的预想,径直去了地下研究室。这下迈尔斯敢断定这个人知道内幕了,也许就是这里的员工……
就在迈尔斯打算进一步动作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四五个雇佣兵,明显跟前几批士兵一样隶属穆克夫公司。看样子他们是来找刚才那个人的。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迈尔斯渐渐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