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部影片在贬低李白,李白还成了配角?
可这就是李白、李太白啊!蜕去那份诗歌中漾出的仙气,他只是一个凡尘中人,凡尘中人就要尝尽生活的苦和甜,就会显化出人性的多面。李白有俯瞰苍穹的气魄,亦有少年稚子般的天真!而“天真”这个词语有时就会暴露它消极的含义,当然这样的李白就不再是谪仙人了!于是,有些人就把艺术作品中最难能可贵的“真实”误认为是“贬低”。
至于高适、李白谁是主角配角,这重要吗?循着历史的轨迹回望,谁不是自己人生的主角,谁又何尝不在他人生命中扮演着配角。
我们回到故事中去看。高适,一个面色严谨,不拘一笑的人物,实则乐观积极,英勇向上。辗转于入世、出世之间,他锐气不减,目标明确。受挫时,他就回到故里,在梁园中打磨沉淀,苦练功底。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他内心始终燃烧着熊熊巨火,光亮足矣穿透眼底,照亮他走过人生最漆黑的夜。
再看另一个人物,这里我想引用唐寅的一句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因为这是李白最真实的心境。他一辈子都在“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洋洋洒洒诗百篇,但并无人懂他!他的狂欢和疯癫,恰恰是一种“痛苦”的极致表达,也是对“痛”的反复“稀释”。他在霓裳歌舞中放浪形骸,在琼浆玉液中一掷千金,不过是遗憾与无奈交织汇演的“华丽盛会”罢了!背后皆是无法完成“致君尧舜上”的政治理想,沦为“翰林待诏”的落寞与凄楚!
人,总要给“痛”找个流淌的出口,不然会在生活随时调高的“浓度”中窒息!
我们可以看到, 这两个人物,一个理性炼达,一个却感性天真,骨子里还浪漫不渝。所以,影片把高适作为“明线”来讲李白的故事,一是“旁观者清”的观念,二是借助高适理性的视角,让观众更深刻体会到一个接近真实的李白(人物的真实性很重要,他要符合人性,符合人性才可爱生动)。
在故事开篇,他们于黄鹤楼初见,高适就评价过李白“天真“二字。是啊,天真,这是文人的共性,苏轼也曾说过“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这般稚朴的言语。而正因为有这份“天真”,他们才能把最真挚的情感流放于文字,才能成就在文坛上不朽的地位。同时,也因为这份天真,让他们在那个时代的政治舞台上,处处碰壁,因为“天真”的个性有它岁月静好的一面,亦有它耿直鲁莽的一面。影片的最后,李白也是因为这份天真,致使自己鲁莽出仕,最终深陷囹圄。高适对监军程公公说了他不想犯下像李白一样“鲁莽”的错误,这也是高适作为故事“明线”,发挥的烘托作用——烘托出主角李白由性格垫定的人生悲哀。
另外,影片所有的情节都不是在贬低李白,我们可以摘取其中的一个情节来证实。当高适在扬州完成与李白的一年之约时,他在桥上痛斥李白这种堕落奢靡的生活,有一个人物秦十二站了出来,她说谁不想上阵杀敌、报效祖国,可惜她是一介女流。接着她脱下帽子露出女儿的姿态,阵阵清风只能吹起她的长发,却无法吹去她脸上的愁容。这里影片是在为李白发声,更是在影射李白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悲哀,空有“济苍生、安黎元”的远大抱负,奈何却无人举荐(一听他是商贾之子,皆拒之门外),无处施展!
同时,影片在此也表达了所有像李白这样满腹才华的文人,在那段历史洪流中的无奈,完美诠释了他们内心理想与现实的不断博弈,完美展示了他们“痛并快乐”的人生!而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好好接受一个“真实”的人物呢?
虽然这部影片里有些情节和历史不符,但我们主要看的是它要表达的文化精神内核!那句“诗在、书在、长安就在”,以及最后高适说“黄鹤楼毁了,但只要黄鹤楼的诗还在,它就一直在”!——这些就是整部影片的精髓与主旨!
最后的最后,用一首纳兰的词来概述这部影片中唐代文人的“众生相”——他们皆是那段历史中的“人间惆怅客”,都曾在“断肠声中忆平生”!你可以这样理解,李白是一个“快乐”的抑郁症患者!
后记:这部影片把一个文人李白、谪仙人李白展现得淋漓尽致,也可以说它勾勒出了那个时代所有文人墨客郁郁不得志的悲凉凄楚之态。电影中,李白创作《将进酒》的情节,更是令人叹服。它完整地表达出了“境界”二字。要知道“境界”是需要跨入诗词世界,脱离现实,超越时间,与诗人产生强烈的共鸣后,才能感受到的事物,用言语都难以表述。而这部影片直观、具体、生动地让我们不仅感受到了,还“看”到了,并与李白同在他诗歌的境界中“神游”!
ps:电影是大家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关注的点,我关注的就是那份文化的自豪感,文化的归属感,以及那段历史中的文人们!唐寅的那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以前总有人拿它来开玩笑,但当你看了这首诗的全貌,你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把无奈表达到了极致!而纳兰容若的一句“我是人间惆怅客”,影射了多少文人墨客,他们都曾在“断肠声中忆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