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妍规整好书柜,已是凌晨两点。儿童房里儿子睡得酣甜,她给他一个爱意满满的吻,熄灯。把自己摔在松软适度的大床上,累,浑身酸痛;辗转,不能快速入眠。
妍终于逃离了大宅门,逃离了在别人看来耀眼的婚姻。明天,她将成为一帮人的谈资,一个被“踢出”豪门的失败菇凉,一个色衰被甩的可怜的人。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都比不上自己身心的疼痛与疲惫!那种冷,透彻心扉,侵蚀骨髓;再不抽离,等待她的将是身心的彻底坍塌。为了别人眼里的风光,赔上自己,她不会再作这种愚蠢的坚持了!
玮高大、帅气、多金;结婚那会儿她22,他38。为了这16岁的落差,父母苦口婆心:在一个奔四的男人眼里,你就是一只白痴羔羊,一个生娃首选。你才貌双全,文理皆优,总得先入职场、品甘苦、试深浅、开眼界再嫁人吧。人家要求你在家当全职太太,等你哪一天与社会脱了节,遇到问题就难面对了。妍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整个人被玮成熟、干练、谦和、洁净的气质强烈地吸引着,就想和他在一起。家人妥协,妍风光出嫁。第二年,儿子出生。
玮的事务突然繁忙起来,多半宿在公司寓所,一周回家一两次。妍操心儿子,无暇顾及其他。直到一个心腹姐妹心急火燎赶过来:你男人跟一个美女进了我家那个小区。
妍木然半天,摸不着北了:老公重度洁癖,从来没听说过乌七八糟的事情。甚至一个烟熏黄牙的人冲他咧嘴一笑,他也会翻江倒海,非得去卫生间吐个痛快;场面上应酬时,投怀送抱的美色,他从来不碰。这回,当真遇到动心的人了吗。
妍回想起二人的交往,忆起俩人初次在一起时他温婉提及的处女情节。当时妍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大学里处过一个男友,已经不是处女之身了。好在玮温存依旧,且当即就提及了婚事。在结婚两年儿子半岁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晾一边了吗?
或许,他与自己的婚姻,就是冲着生个儿子?这么多年他肯定见识了不少姑娘,他的处女情节带给他过多的失望,所以就退缩了。自己就入了他的眼,但他的内心深处,依然在做着那个寻找,自己并不是真正合他意的姑娘。
妍开始严格的饮食,修身打扮,亲自下厨,找借口过公司把玮拉回家就餐。三次下来,玮严正指出妍不能随意来办公室找他,他是董事长要有形象。
妍心里是惆怅、落寂。夫妻间的对话越来越少,妍感觉到无言的悲哀。这会儿想起父母的话,真后悔一步走进这么一段婚姻。回家跟母亲诉说。这会儿母亲却坚决反对她有任何想法:孩子都有了,哪能离?男人都一样,你有钱有儿,安心过。终于熬到儿子进了幼儿园。她一整天解放出来,约好闺蜜,购物消遣,笑里藏泪。一回到空旷的家,她冷到心里。这会儿她甚至不再期盼丈夫回家了;即使坐在一起,也多半无语。饭桌上玮用公筷,即使是一家三口,也是公筷;这个癖好从开始交往妍就清楚,但这会儿她却感到特别的难受,儿子擅自用汤勺叭啦过的菜玮决意不会再戳一口;妍因这些细节,伤感地独自垂泪。爱情没了,亲情也淡了,这个家,非得散了吗?
妍不敢独自呆在诺大的房里,玮又忌讳别人来家里。妍就窝在姐妹处,寻求慰籍。这天,一个老友会上,她见了大学的初恋。彼此也再无多话,只是心情忧郁,稍放任自己喝多了一点,她头晕地厉害。玮出差,她电话让保姆关好门,说自己睡女友这边不回了。
次日,想到儿子已去幼儿园,自己没有必要赶回去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就一伙好友午餐后返家。进得房门,见公婆、丈夫各自落座在沙发上,神态严肃。妍心里慌慌,想不起哪里不妥了?便笑脸向前打着招呼。三个人冷冷地并不回应她。她只得在玮旁边的沙发上坐了。
你还知道回来?我家的媳妇可以夜不归宿吗?你坏了大规矩,就不再是我们家的人了。婆婆冷冷地扔下这几句话就起身了:玮,具体你跟她说清楚吧。
公婆走了。一阵长时间令人窒息的沉默。妍开口了:我只是想儿子睡了,早去幼儿园了,就呆在…..
你不用说了。你的责任就是带好孩子。你忘了自己的责任。还有,财务说你上个月把两张信用卡都刷爆了。我们,不合适;各自过吧。妍眼前懵懵的,自己仿佛是一只小玩意儿,虽他家拿捏一下就没有生命了似的。
玮留下离婚协议就走了。妍打电话给父母,给好姊妹,然后泪水就吧嗒吧嗒滴落下来。留恋,是没有的了。关键就是儿子,她不想失去他。亲人们见面一商量,决定请律师帮她要到儿子。
感念闺蜜,虽然说没有再提过妍的老公和那个女子,却暗地里拍了许多照片,最近的几张显示,那女人肚腹凸出,显然已经身怀六甲。几年来,近百张照片,足以说明一切。妍看到这些,心彻底碎了,只想逃离,连一次见面都需要鼓起极大的勇气来。
律师、家人一起把玮约了出来。交给他妍提出的要儿子和一应经济方面的条件,并把一应照片附上。彼此没多讲话,分别后一个小时,玮回电说全依妍说的办。
一应情景像过胶片一样在妍脑子里闪。她的头有些晕,但睡一觉就会好的。她即将开始新生活,她还年轻,她要过有温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