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流行一个词,“人艰不拆”,大意是: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了,你又何必拆穿呢。后来听到这解释的时候,觉得很耳熟,哦,原来是台湾歌手林宥嘉的一首歌《说谎》的歌词,原词是: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不过,人生真的如此艰难么? 1
她是一个特别爱笑的姑娘,在我的整个初中时代,所有的事情都已遗忘、远去的时候,唯有她的笑容,让我每每忆起,就觉得温暖倍至。
而她皮肤白皙、一笑起来又有两个小酒窝,笑的时候会像QQ表情里的 ,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但即使是这样,她的笑仍能让你觉得“夜色温柔”。
很庆幸,在只有书陪伴,每日被圈禁在学校那个不足100平米的弹丸之地的中学时代,有这样的笑容时时带给我不一样的温暖。而能带来这种温暖的人,本身常常是不自知的,就像太阳只管发光发热,不会知道它在多少人眼里,是希望。
爱笑的姑娘,前几天结婚了,真好。对了,我空间里分享的照片就是她的婚纱照,是不是笑起来很美呀?她是我中学的闺蜜,我们俩常常形影不离,白天一起吃饭,冬天睡一个被窝,一起跑步,一起学习。她人漂亮,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白富美,肤白,学习好,貌美。而我呢,跟她一对比就是明显的丑小鸭了,班里几乎所有的男生都喜欢跟她聊天。所以呢,她从来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她,羡慕到不嫉妒的地步。
在我们俩认识的十年当中,只有一次,我看到她哭泣,当时我们学校选拔保送到重点高中的学生,名额有限,但按照成绩,我们俩肯定十拿九稳。但是,保送名额限定了出生的年月日,她被排除在外。结果出来的那天,在逼仄的暗黑宿舍里,她抱着我,失声痛哭:“我有实力,为什么不能参加保送?”我拍着她的后背,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以为这件事情带给她的打击,怕短时间内是消除不了了。
结果,姑娘哭了一会儿,直起身,把眼泪一擦,站起来,很帅气地说了一句:“我肯定能考上。”
三个月之后,她如愿以偿。
嗯,爱笑的姑娘一般都特别坚强勇敢,鲁迅先生很早就说过:“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面对如此残酷的人生,姑娘能每天笑,她不坚强么?
后来的剧情就顺利成章了。虽然我们当时被学校、家长禁止早恋,但爱情这东西,来势汹涌,不可阻挡。她和现任老公是同班同学,她的老公可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因为名字就叫王钻石。她爱笑,性格又好,尤其在理科,男生较多的班里,自然很受欢迎。王钻石童鞋就是被她无可匹敌的笑容给完全吸引,展开了猛烈的攻势,而这攻势总结成三个字:对她好。具体的细节,作为当事人的她并没有多说,因为文理分科之后,我们俩在不同的校区,偶尔才能见到面,她偶尔会提起,班里有个男生对她特别好,脸上的笑容复杂了许多,好像在犹豫不定。两年之后,她告诉我:我决定跟他在一起了。我听到之后竟然没有一点讶异,好像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儿,尽管我从来没见过他。
大学俩人开始了长达四年的异地恋,她在郑州,他在长春。2013年的4月份,我曾经到过长春这个美丽冻人的城市,也去过他曾就读的吉林大学,校区很大,楼宇众多,只是在临近春季的季节里,依然满目荒凉,男女比例4:7,美女众多。人们常说异地恋是最不靠谱的,两个人见不到面,只能靠电话、网络来沟通, 这中间有争吵、有不合,她身边的追求者一直很多,但是他们坚持下来了。他的工作是在无锡,她毕业之后在郑州一所中学当老师,为了结束长久的异地,他申请调回了郑州,但俩人都住在单位宿舍,工作忙,一周才能见面一次。偶尔一起看看电影,就是最浪漫的事了。
去年,恋爱五年,家里人开始催促他们结婚,双方家长决定见面。她的爸妈,姑姑,奶奶,几乎全员出动,当车颠簸着从平坦的马路一直开到山上一个小小的村落时,奶奶扔下一句:“他要是不在市区买套房,不准跟他结婚。”她告诉我这句话时,满脸沮丧,不过马上就喜笑颜开:“钻是个很有潜力的人,我相信他。”这句话是有份量的, 因为相信太难得。
果不其然,8月的一天,姑娘发信息过来:“我要结婚了。” 但我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回去。结婚的前一晚,我打电话给她,说了好多,她的话里自始至终,伴着笑容,我知道她可能会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因为,幸福,将要降临。挂掉电话,眼睛潮潮的,但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咧开嘴,笑。这是她传递给我的功能,我要慢慢学会使用,这温暖的笑容。
现在,合法小夫妻终于从宿舍里搬了出来,在郑州租了一间房,目标很现实:白手起家,努力攒钱买房、生活。我准备时不时过去蹭睡一晚,如果她让我睡沙发,哼,我就跟她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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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呢,其实是一个不太擅长笑的人,但如果笑起来,是那种春天里明媚阳光般的笑容。 我们俩也是初中好友,在我之前的日志里,讲到她的故事《她说》。嗯,大概三四年之前, 她被查出得了白血病。很多内容不必赘述,看官们自己去看。现状是,她的病情已经稳定,基本痊愈,但有一个五年的安全期,才能保证不再复发。她的父母已经到杭州跟她一起生活,曾经不懂事的弟弟也有了安稳的工作,不过因为她的身体状况,只能做一些压力不是特别大的工作。比如,她现在在一家教育机构教幼儿英语,但被老板压榨得很厉害,一个月只有2500块的工资,刨去吃穿住行,在杭州的那个城市,所剩无几。
昨晚她打电话来,吐槽她在工作中的种种遭遇,老板怎样,同事怎样,语气里满是沉重。我“嗯嗯,啊啊”,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安慰着她,却始终不能让她开心起来。聊到后来,我说看到同学发的一个状态:好久没拉着璐姐的手散步了。这又是一对有故事的老同学。俩人从初中开始谈恋爱,至今整整十年,但这十年之中,除了一次高考压力之下的暂时分手,俩人一直甜蜜得像初恋一样,让我们周围这些单身贵族羡慕得不行。如今,爱情的结晶,小宝贝已经出生,当了爹妈之后,俩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忙工作,还是时不时地发这种状态出来腻歪我们。
她听到之后,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完之后,喘着气跟我说:“我之前的一个同事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呢。”我也咯咯地跟着笑起来,不住地怂恿她:“好哇好哇,赶紧地,你也该嫁人了。”她只是笑,不说话,是几秒钟的沉默。 电话突然就断掉了,我以为是自己脸大,把电话挂掉了,结果打过去一听: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好吧,是她的电话没电了。
柴静采访台湾老兵高秉涵时问他:“您刚到台湾生活那么孤独的时候,逢年过节怎么过?”
“大年初一早晨,天不亮我就到山上去了,一个人。大声哭,对着淡水河口对着大陆痛哭一场。我平常不掉泪,掉泪是弱者,所以我不掉泪,我就大声叫。”
“叫什么?”
“叫娘,大声喊娘,娘,我想你”
柴静细心的提到说这句时,老人还是浓重的山东口音。
小时候背古诗,因为完全不知道意思,所以竟忽略了许多美丽诗句背后的意思。看到年迈的高秉涵说到这句时,想起了“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忽然就有点理解了老人的悲伤。
高秉涵说:“在我们来说,没有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因为我们流浪过,曾长夜痛哭过。所以我们人生跟一般人感觉不太一样,也是心灵的一个归依吧。”是深厚而绵长的悲伤。不只是思乡情,不只是羁旅哀。也不只是物是人非时光腾挪辗转。是比那些更令人无力承受的艰难,是令人不敢回首的往事。是如此苍凉,一位老人的眼泪比他所经历的时间更重。
生命是项冠冕加之于你头上,其上镶嵌的宝石即以光芒来庄严你,又长出荆棘来将你刺痛。
“我只担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难。”
但谁说苦难必须要用泪来与之匹配,笑,会更有力量,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