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被我与妈妈的关系反复修理凌虐,整夜失眠,导致原本因疫情击垮的身体又面临再次损伤的风险。
我不断去喝药试图调理扶正身体的垮塌,然而良知与嗔恨的人性天秤不断在心头较量征伐,时而是对妈妈从小遗弃我的痛恨,以及长大后接纳了她以后又发生许多不如意的二次伤痛,时而又是血缘在在不断提醒我,'她再不济也是你的生母,没有她哪来的你'这个永远也无法摆脱的事实,以及内心深处我对血缘亲情深深的本能依恋;我的身心在这两股势能不断的纠结不断的摆荡下备受折磨,让我在每一个不眠的夜里辗转反侧,在每一次与病中妈妈的会面与照顾她的细节里苦苦挣扎。
其实人生的不平多的是那股“凭什么”的呐喊。
凭什么不养我到老了需要我了就用伦理道德来绑架我?这个怨恨是造成我身心受困的核心纠结。是我夜不成眠的心魔。
直到我在和病中妈妈一次次不合理却合乎她意愿的多次要求中,终于向她爆发了,我说:你拿我跟别的子女比,你有拿你自己和别的母亲比吗?我和你的关系与别人母女之间的关系,感情是一样的吗?你就是这样当妈的?就是这样做人的?
交恶之后冷战了一周,最终妈妈以弱势的姿态借着她人之名给我打电话,我也顺着这个台阶下来,再次去到她身边,当着面把过去种种心结都诉说出来,妈妈的反应是完全愣住,她说,从你的话里面看到的我简直都不是人……没想到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
于是我从心底明白过来,其实我的怨恨也好,那些压的我睡不着的纠结也好,对于妈妈来说,都是我单方面的意见,她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局面与她有多少干系,或者她本能的为自己的作为简单轻松地开脱掉,这样才能保全她个人的利益完整,可以与我平等的甚至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我为她所用。
在明白了妈妈的诉求,妈妈的真实心态和想法以后,我才放下了孩子对母亲索爱的想法,放下了那份'为什么你是我的妈妈,你怎么可以不爱我'的纠结,对,眼前憔悴而倔强的女人是我的妈妈,但她也是一个完整的人,她有利己的权力也有不爱自己女儿,或者根本不懂的如何爱女儿的缺陷
我可以选择照顾她,可以选择多大限度的照顾她,可以选择照顾她而不再被她临时的电话,即时的诉求,突如其来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因此,我获得了自由,我的心灵不再受到道德伦常的绑架,不再备受渴求母爱需索的煎熬,就在那一个瞬间,我长大了。确切的说,我重新孕育了一个“明白妈妈所遭受的苦难,理解她的无能,放下对她的期待”的一个成熟完整的我。
我和妈妈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