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日前,位于洛水的分舵被人偷袭。
五日前,由泗阳出发,运往双麓镇绸缎庄的一批上等丝绸锦缎全部被抢走。
三日前,一伙蒙面歹徒趁夜色试图偷袭位于临安城的总舵未果,逃走前干脆放了把火。
.........
他低头望着书案上摊开的信件,眼里渐渐凝聚起浓重的怒气。近日连家堡各地分舵商铺频频遭到偷袭,除了孟家堡的那位外,他还想不到江湖上还有哪门哪派敢动连家堡分毫?!
“孟-若-昭!”
他咬牙切齿地将所有书信当做孟家堡堡主细嫩的脖子般狠狠捏在手中。
打他们祖辈开始,连家堡和孟家堡明争暗斗了多年,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知道若是路上遇见对方,非要争个头破血流!如今传到了他们这一辈,连星河有心化干戈为玉帛,与孟家堡缔结盟约,谁料想孟若昭竟将事情做的如此狠绝!
老子是谁?老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连星河,难道还会怕他个细皮嫩肉的白面公子哥么!他冷哼一声,传令下去挑出十名精练武士随他夜探孟家堡。
是夜,他穿着夜行衣,带着十名武士趁着夜色偷偷潜入了孟家堡。原不过是想依样学样放把火给孟若昭点颜色瞧瞧,谁料到还没等潜入兵器库和粮仓就被早有防备的孟家护卫给围困住了。
“堡主,我们怎么办?”
面对着手下的问话,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摆手示意分开撤退。十名武士得令纷纷寻得缺口逃离了出去,独他一人犹如无头苍蝇般误打误撞闯入了孟家堡的内宅。
“嘶我这不认路的猪脑子啊!”他苦笑着自嘲一句。
得得,既来之则安之,他向来洒脱惯了,再加之四下无人,索性溜溜达达在内宅之中逛起了风景。
“嗯这景致不错,回头我也在院子里弄一处来!”
“唉这海棠生的不错,可惜带不出去,我还是掐上一朵回去留个纪念吧!”
东瞅瞅西逛逛不知不觉间他行到了一间屋子前,听着屋里的水声他好奇地凑过去,用指头捅破了窗户纸朝里望去。
隔着热气腾腾的薄雾,他只瞧见了一抹纤瘦的身影,影影绰绰看不清面目,脖子上一对鲜红的凤翅却格外醒目。
欲见火凤展翅飞,且看孟家十七郎。
这句江湖人士夸赞孟若昭的话早就听过了无数回,他曾经郁结不爽了好久,论长相武功自己与那十七郎不分伯仲,怎么就没人为自己写句文绉绉的诗来酸一酸他的胃呢?
再联想最近的事情,他阴恻恻地眯了眯眼睛想,来都来了,若不做些让这文雅俊秀的十七郎出糗的事情当真不是他连星河的性格!
打定主意的连星河轻轻推开门,悄无声息走过去将孟若昭的衣服全数扔出了窗外,然后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迷药,当他准备动手时却听见里屋传来一个声音说道:
“阁下来都来了,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闻听此言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然后绕过屏风站在浴盆前笑嘻嘻对浴盆中端坐的人说道:
“哟,想不到孟堡主这么悠闲,洗澡呐!”
“我也没想到连堡主这般悠闲,穿着夜行衣在别人的家里走来走去!”
孟若昭斜斜挑着一双桃花眼望着连星河,一缕湿发贴着他的脸庞,有大颗水珠顺着他白皙修长的脖子一路向下,看得连星河眼睛直发愣!
他从未见过美人出浴是什么样的,更没见过像这般魅惑人心的。呆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想都怪孟若昭太过妖孽,害得自己这般狼狈,竟然为了个大男人失魂落魄。
“咳咳天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堡主你的雅兴,告辞了!”
“站住!”
孟若昭随手抄起身边的一个物件扔向扭身要走的男子,连星河拧腰轻巧躲开可是脚下使绊一头栽进了浴盆中。
浴盆虽然不大,但连星河手脚并用扑腾半天都没有站起来,忽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温软的物体,突然脑子灵光一现想起浴盆里还坐着个人呢!急忙伸手搂住孟若昭的腰站了起来。
连星河撩起湿发露出一双晶晶亮的大眼,后知后觉间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在人腰上呢,当他感受到手中的细腻时心里直犯嘀咕:这孟若昭怎么细皮嫩肉的跟个姑娘似的呢?
“喂,你摸够了没有啊!”孟若照眯眼阴沉沉对他说道。
连星河低头瞧着怀里人涨红的一张俊脸玩心大发,朝前紧紧贴在他身上然后嬉皮笑脸说道:“这衣服一时半会也干不了,不如你我二人坦诚相待,我好好给孟堡主搓个后背啊!”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孟若昭挑挑眼眉冷笑说道:“趁现在还有商有量,识相的你最好赶紧放开我!”
这一巴掌打的连星河新账旧账统统翻出来在脑子过了一遍后气呼呼说道:“孟若昭,我有心想跟你们孟家堡结盟交好,你不同意也就罢了,还肆无忌惮与我做对,你....”
他忽然止住了话语,狐疑的眼神向下望去,只看了一眼他倒吸口凉气哆哆嗦嗦抖出了一句整话:
“我去,你是个女的!”
“啪!”
他背过身捂住自己被打肿的脸一直喊痛,身后传来孟若昭满含怒气的一句话:
“老娘平日里最讨厌就是你这种轻浮放荡的人!”
谁也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家堡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家堡主湿哒哒地走进来,脸上一左一右手掌印显得格外匀称,不好好回屋睡觉而是直接窜上房顶看了一宿的星星,两旁伺候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怎么回事。
莫不是偷袭不成,这堡主一时气急攻心,得了什么疾病不成?
2
果不其然,打第二天起连星河就以身体抱恙为由,躲在屋子里谢绝见客。连家堡上下瞅着往日里生龙活虎的堡主大人这般,纷纷请求要攻上孟家堡讨个说法。
“回来,阿嚏!”
连星河抽抽发红的鼻子呵斥众人不要冲动,只不过是那夜着凉了而已,哪儿至于兴师动众跑去找孟若昭问罪?
想到那夜的种种,连星河只觉得从头到脚的发烫。从前就觉得那孟若昭古怪的很,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姑娘,还是逞凶斗狠不亚于大男人的小姑娘。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这往后遇见了交上手了,他是打还是不打?
他心中烦躁干脆在床上来回打着滚,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里何时多了一个人。
“连堡主,你这是作甚?”
嗯?这声音,脆生生的,挺好听还挺熟悉的。他扭回头顺声望去看见了孟若昭,青衫白衣,纸扇轻摇,像块通透无暇的美玉,站在门口微笑看他。
“听说阁下病了,本堡主我来看看你。”孟若昭说道。
连星河急忙坐起身,一双眸子东看西瞅就是不敢放在孟若昭身上,摸摸脑袋讪讪说道:“我怎么不记得和孟堡主的交情好到可以直接登堂入室还不用打招呼的地步?”
“你,似乎不怎么想见我?”孟若昭走过去捡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望着他,犹豫了半天才挤出话来说道:“那天晚上.....”
“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连星河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前来探病不走正门就算了,两手空空也算了,见了面连句安慰话都没有,生怕我把她的秘密公之于众,在她心里我连星河就是这样的人啊!
“并非是我不信任你。”孟若昭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无奈“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纵使我文武双全都不得他人重视,不得已只能以男人面目出面主持孟家堡事宜。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若此时前功尽弃我实在不甘心!”
连星河看着她,看着她那对倔强不服输的眼睛,他想这才是真正的孟若昭,打碎那张温和淡然的微笑面具,宜喜宜嗔,有血有肉的人。
“孟若昭啊.....”
“对了,近日连家堡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方才还感叹世道不公的孟若昭忽然转移个话题说道:
“其实,最近我们孟家堡各处分舵也遇见了同样的问题,对方临走时自称是你们连家堡的人。”
“那你是在怀疑我?”连星河皱起了眉头。
“那倒是没有”孟若昭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向来偷袭行为都是暗中进行的,对方却明目张胆的打着你我两家的旗号,到对方地盘捣乱。那日你告知我有人冒充孟家堡偷袭你们各处分舵商铺,细细想来只怕是有人想要利用你我之间的嫌隙大做文章!”
他坐在床上认真地听完孟若昭的话,心里犹如揣着块大石头般沉重。从这几日派去调查孟家堡的人回报的消息看,他知道孟若昭并没有说谎。若真按她所说的,那这偌大的江湖中谁会想要从他们的误会中获利?
“连堡主,你在想什么?”孟若昭问道。
他没有开口,两道浓眉紧皱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孟若昭的脸已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哪里不舒服?”孟若昭捧着他的脸关切问道。
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仿佛屋外路过的徐徐微风吹走了他所有的思考,他抬头望着孟若昭,那夜的种种打心底涌出,犹如烈火般席卷他的全身,发烫得很!
“我.....”
“啪!”
伴随着清脆响亮的一声,连星河只觉得脸颊发烫,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出,伸手摸摸看竟然是血!
“孟若昭,你干嘛打我?”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望着拿恶狠狠眼神瞪着她的连星河冷笑说道。
“连大堡主久病不愈,想来定是有气血淤积在体内,方才在下帮堡主将淤血逼出体外,想来堡主不日就能下床活动了。”
“孟若昭!”
那天连家堡上下都回荡着连星河的怒吼,循声赶来的护卫推门而入,只看见自家堡主气急败坏的在床上来回打着滚。
3
不知从何时开始,江湖上多了很多关于连星河的传言。
说连家堡主不知得了何种癔症,经常神经兮兮,大吼大叫的,而且口口声声念叨着孟家堡主的名字。一时之间流言四起,各种版本在江湖中都传开了来。
连星河向来不在乎这些所谓的流言蜚语,所以当孟若昭将这事当玩笑说与他听时,他也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我好不好的关他们什么事儿?”
“听闻连堡主与五河谷的谷主柳妖妖早已订下婚约,如今外面流传你我关系匪浅,难道你不怕柳妖妖对你产生误会么?”孟若昭笑着发问道。
“有什么好误会的,我同那柳妖妖又什么事情都没有!”连星河摊开手一脸无辜。
“真的没有?”
瞧着孟若昭满脸戏谑的模样,连星河觉得有趣想逗逗她,他凑过去一脸坏笑说道:
“比起五河谷,我更想和你们孟家堡结一门亲事,听闻孟家有一十七小妹明艳大方,文武双全,如今可有婚配?”
话音刚落他就瞧着孟若昭的脸渐渐泛起了红晕,连星河脸上的笑意甚浓。自从知道孟若昭是女子后,他总是有意无意想要逗逗她,直到她红着脸举手作势要呼他手掌方才作罢。
可惜这么漂亮的一小女子,凶巴巴的爱打人,真替她未来的夫君捏了把汗!他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心思却在孟若昭身上活动开了。
孟若昭浑然不知他的心思,她沏好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到了他的面前后开口说道:
“对了,听闻漪兰山庄的白星幽兰开的甚好,漪兰庄主蒋玉声特意设宴邀请江湖各派人士前去观赏。你....”
“不去!”
连星河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的邀请。那蒋玉声也不知是哪路哪派的出身,一夜之间建起了漪兰山庄。他曾经见过那蒋公子一面就不怎么喜欢他,说话文绉绉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气。
“有酒你也不去?”
“什么酒?”
“十年的香兰酒,香气浓郁,口齿留香,你不想尝尝吗?”
“想!”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答应再反悔已经是不可能时,只能咬牙切齿对着悠哉哉喝茶的孟家十七妹说道:“你就会拿着我的软肋要挟我!”
是孟若昭拿软肋要挟他,还是孟若昭本身就是他的软肋。连星河不知,但漪兰山庄的香兰酒确实是不错,只是眼瞅着那妖里妖气的蒋玉声频频向孟若昭劝酒,再好的酒喝下去也品不出啥滋味儿来。
“早就听闻孟堡主气度不凡,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不知今日蒋某可否有幸与阁下把酒言欢到天明?”
面对蒋玉声的一番好意,孟若昭虽然有些犯难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应允,当她正要接过酒杯时,身旁的一只大手将酒杯夺了过去。
“哎呀呀我早就听闻庄主你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这杯酒我敬你!”
连星河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望着有些尴尬的蒋玉声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明亮纯白,浓重的夜幕上没有一点星辰,连星河坐在房檐下望天想定是自己吃多了酒才会格外的多愁善感,竟然会躲在这里看月亮。
“这白星幽兰的味道真好.....”孟若昭的声音幽幽响起。
连星河没有回头,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慢条斯理说道:“你不和那蒋玉声喝酒,跑过来找我做什么?”
“那你呢?刚不还说要和蒋庄主把酒言欢到天明么?”
他嘿嘿笑了两声,借着酒劲儿软软靠在了孟若昭的身上,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他轻声说道:“阿昭,我困,让我睡会儿。”
“你叫我什么?”
“阿昭,咱们两家和好吧”他迷迷糊糊嘟囔着:“我们一起闯荡江湖,你不要再呼我巴掌了,我帮你挡酒,让那个蒋玉声离你远远的。”
说完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昏昏欲睡之间他觉得有个温软的物体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像那晚泛着花香的微风。
4
打漪兰山庄回来后,连星河觉得孟若昭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和自己面对面坐着时总是魂不守舍的,偶尔还会脸红。
“莫不是阿昭春心萌动,有了意中人?”
他眼看着孟若昭脸上的红晕渐渐加深,心里咯噔一下。
孟若昭有意中人了,这世上还有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吸引住孟若昭所有的心神。
“阿昭啊……”
“堡主”
前来汇报的一个护卫打断了他的话,他无奈地望了眼孟若昭。后者心领神会,起身拱手告辞。眼见着她的身影渐渐走远,连星河抬抬手示意护卫细细说来。
“堡主,探子回报今夜城外十方竹林,有人设下埋伏意欲偷袭我们的车队!”
“好,吩咐下去,今夜我们要将这群恶徒全部抓获!”连星河站起身,脸上流露出自信满满的神色。
他自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当他到达了十方竹林,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个个衣服上绣着孟家堡家徽时,他忽然惊觉着这可能是个圈套。
“连星河,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他僵硬着身体一点点转过来,循着声音望向满脸怒气的孟若昭。
今夜与漪兰山庄的那夜很像,明月高悬,空气里散发着幽微的花香,只是月光之下的他们却刀剑相向,横眉冷对。
“此事与我无关,我只是听到消息才来到这里的!”连星河大声辩解道。
“消息?敢问你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孟若昭冷言冷语说道:“恐怕这只是连堡主你的片面之词吧!”
“孟若昭,这些日子的相处,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诚意吗!我.....”
没等他说完孟若昭已经举剑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刺入他的胸膛。他睁大眼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身处在自己的房间中,几个忠心的护卫看见他醒了欢喜不已,纷纷将昨夜如何与孟家堡交战的事情说与他听。
“堡主,孟家堡如此恶意栽赃,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与那孟若昭讨要个说法!”
他直挺挺躺在床上,一双大眼空洞洞地朝上看了半天,脑子里反复想着昨夜孟若昭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按兵不动,等我消息。”
这是他意识模糊的最后,孟若昭给他的最后讯息。
5
连、孟两家积怨已久,但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严重。
江湖传言,堡主连星河被孟家堡主孟若昭刺伤心脉,医治无效后不治身亡。
他躲在暗处看着连家堡众人如何办理自己的丧事,如何日日在孟家堡门口前挑衅,暗暗叹口气想孟若昭最好赶紧把这事处理一下,否则真不知道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
果然孟若昭不负他的期望,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他手中攥紧了纸条扬起了嘴角。
月前他与孟若昭分析偷袭各家分舵的事情时,意外在目击者的口供中发现在每处事发现场中都会闻到一股幽微的花香,闻之令人昏昏欲睡的花香。
那是白星幽兰的味道,而放眼整个江湖只有漪兰山庄才拥有这珍贵的兰花。
“阿昭,与其这样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诱他蒋玉声入局。”
那日他主动提出布局一事,可是孟若昭以不知蒋玉声何种目的为由没有同意,如今孟若昭暗中布下此局应该是有了十足十的把握,所以才在那天出手伤了他的同时给予暗示,他躺在床上想了想,干脆联合几个忠心的手下演了这么出诈死的戏码。
只是不知道阿昭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他急忙加快脚步往孟家堡赶去。
当他赶到时,蒋玉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孟若昭则坐在了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昭,你没事吧?”
他急忙走过去发现孟若昭惨白着一张脸,青衫下的白衣血迹斑斑。
“你来了……”孟若昭冲他笑笑“我没事”
“我就说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到孟若昭受伤,他心内烦躁干脆照着蒋玉声那张俊脸狠狠来上一脚。
“之前还夸人玉树临风,不过是多灌了你几杯酒,你就这般对他,你这人还真是……”
孟若昭眉眼弯弯地望着他,纵使此刻狼狈不堪也难掩她的秀丽姿色。
“星河,我答应你,伤好以后我们一起闯荡江湖,我再也不呼你巴掌了……”
他下意识将昏迷的孟若昭搂在怀里,从前他竟不知一个人这样的轻,却可以在心里占据着不容小觑的重量。
连星河,这下你可算是栽在这儿了。他苦笑着将怀中人牢牢抱住。
6
一晃又过了些日子,江湖中来来往往很多人,旧的传言渐渐消散了,新的流言又渐渐传开了。
江湖传言,那蒋玉声来自西域边疆,来到中原就是要逐一瓦解各大门派,让整个江湖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江湖传言,那连家堡连星河死而复生后性情大变,几乎日日与那孟家堡堡主出双入对,诚然一对断袖情深。
江湖传言,连、孟两家有意化解多年恩怨,结为至亲联盟,但那孟堡主开口前提是要连家堡主连星河入赘孟家。
当下属将这些传言一一说与他听时,他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中的汤碗不小心洒出了几滴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呢,这些人真是的。”
孟若昭躺在床上笑出声了,她做不到连星河那般放荡不羁,但又不愿任由他欺负调戏,只好从言语上挽回些面子。
“连堡主,为了你我两家的联盟和未来,要不委屈一下你?”
“好啊”
他望着床上的孟大堡主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心内不住发笑。他喜欢看到这样的孟若昭,真实,可爱的让他想多逗一逗她。
“连星河,你不要胡说...”她结结巴巴说道。
“为什么是胡说呢?”他拉住了她的手说道:“若是能娶个貌美如花精明能干的娘子替我打理日常事务,我倒乐得清闲自在。”
“合着半天,你这是找个管家婆啊!”
“那你愿不愿意呢?”
连星河瞧着孟若昭的脸又红了几分,干脆趁热打铁继续诱哄道:“阿昭,你我二人年龄合适,地位相当,而且你答应过我要一起去闯荡江湖的,难道你要言而无信,失信于我?”
窗外日头正好,灿烂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撒在进来,落在孟若昭的身上。他这样静静瞧着床上浑身散发暖洋洋气质的女子,心想若是这次不行,就把上次剩下的迷药用上,把人先扛回连家堡再说。
他在这儿胡思乱想,忽然感觉到了一个温热物体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孟若昭捧着他的脸,神色温柔却又格外认真。
“不是说好,你再也不呼我巴掌了么?”他脑子一片空白,半天才开口说道。
“我何时言而无信过?”孟若昭红着脸说道。
那就是答允的意思吗?他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眼梢眉间的笑意再也无法遮掩,他握着孟若昭的手紧紧贴在了他的脸上郑重其事地说道:
“呐呐,阿昭,现在我的脸上可有了你的掌印,这下你可不许再抵赖了!”
从此往后,偌大的江湖中,有你陪伴,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