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暴雨,终于引起洪水爆发,回村的公路也被淹没了,只能从镇里的水库绕行,黄色的小型公交在大雨里缓慢前行,黑压压的云层像盖在头顶的棉被,水柱从棉被的窟窿里倾泻而下,就像路边摊上的尼龙布因承受不住雨水的压力,直接破布而出,倾洒而下。道路内侧是被风吹的群魔乱舞的黑黢黢的树枝,外侧则是开阔的水库,水面已经几乎与公路平齐,就显得水面更加开阔了,白色的水雾夹杂着雨水,被狂风卷携着在水面上转圈,像风中舞动的白纱,水面上落下时密时疏的水滴,黄色公交车慢慢前行着。
半个小时后,风雨渐停,黄色公交车终于冲破了那片黑不溜秋的雨云,眼前的景象让人眼前一亮,灰蒙蒙的天,棉花糖一样的云似乎触手可及,窗外绿色的茶园收拾的井井有条,往下看,下面是九曲十八弯的山路,有时像陀螺,有时像盘龙,有时又有点像一团整理过的毛线团,灰色的水泥路中间点缀着竹林,茶园,梯田,再往前隐约可见飞溅的白色飞沫和混浊的裹挟着泥浆的河水,因为掩映在层叠的竹林梯田下,看的不真切。再往前,黛色的山峦中间,长着一簇簇白色的小花,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
平时比小津先到家的同学今天换了一个个儿,因为绕了一个圈,小津居然变成了头几个下车的乘客,说实话,小津还从没走过这条路,据爷爷奶奶说,以前他们去隔壁镇上都是走的这条山路,翻山越岭也就到了,好像是家常便饭,今天坐着公交车走过一回,小津不由得更加敬佩爷爷奶奶了。
下车时,小津发现自己的村子也被泥浆色的洪水分隔成两边,住在河边的房子已经有一部分灌入了洪水,一个个沙袋堵在各个家门口,人员则已经转移到稍高一点的山上,村干部正带领着村民在抢险救灾。河两边的堤坝已经完全被洪水淹没,堤坝后面的田地则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幸好洪水没有持续很久,第二天就渐渐地退出堤坝,堤坝里一片狼藉,因为洪水退去,堤坝里的鱼蟹在水洼里跳跃,很多村民都背着小背篓在狼藉的田地里捡鱼,甚至有大打出手的迹象,洪水带走了今年的庄稼,却留下了肥美的河鲜,好像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都说自然是最好的老师,这个老师那天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它的慈悲。很多年以后,小津听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口号时,眼前不自觉就浮现出了当年的画面,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