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班坐在公交上,听着音乐,望着窗外的景色。老样子,没有话语。其实不知道该给谁说,说什么。那些心里的话就像是被锁在心底的玩具,找不到展示的朋友。
99路公交上后面车厢空荡荡的,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大多都带着耳机,低着头看着亮亮的屏幕。
3有三个女孩子,高谈阔论着。前面的一个女孩子转过来对着后面的女孩子,满脸的笑嘻嘻。
隔着耳机我都能感觉到她们的那种开心,就像这个世界的忧愁都与她们不相干。仅仅就是笑着说着闹着。
我真的羡慕这样的女孩子,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乐乐呵呵。她们就像盛开在夜色里发光的花朵一样,让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她们的那种恬淡自然的美好。
我真的想自己能这样开朗多好。
但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努力了,却失败了。如同身体里两个自己在强烈的争斗着,可我却毫无努力的选择了阴暗的那个自己。就像我的血液里最原始的部分在对着我呐喊,让我满心只剩撕心裂肺的痛楚,痛的我只剩麻木不仁的表情,瞳孔只喜欢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的景色滑过去。
我是一只活着的心死的鱼。
快到家的时候,蕊给我发了微信,你明天有空吗?
然后,我才想起来,原来我一直都没有空。每天八点多起床,十点下班,接着坐公交穿越成都的市中心,从南二环一直横穿春熙路到达北二环。与其说我没有时间,还不如说我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公交车上,浪费在了窗外的石头森林里,浪费在了塞满耳朵的音乐里了。
我问,怎么了?
蕊说,我想看看你,想你了呗。
我才回想起来,跟她一起说说笑笑哭哭闹闹的日子。而现在的我们到底又变成了什么样了呢?这两年没有联系的我们是否还是依旧能笑着拥抱着对方呢?
两年前,蕊看着我背上的刺青裸露出来,问我痛不痛。
我当时正在厨房里做番茄牛腩,刀正拿在我的手里,将红红的番茄切成小块小块的丁状。
不痛。我嬉皮笑脸的,不痛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的身体严重偏瘦,所以身体脊梁骨整个都瘦的皮包骨头了,就像有人在我的后背一条垂落的线条上均匀的摆放了鹅卵石一样。
记得刺青的时候,我用了麻药。中途麻药散去,那些细密的针扎就像插进了骨头的缝隙里一样。我补了麻药,纹完了一条后背的脊椎骨。
后来,X和T都一脸嫌弃的看着我,纹身要找的就是那种感觉,你还用麻药。
蕊问我,那这是什么意思呢?她的手在我裸露出来的后背轻轻的抚摸着,就像抚摸着敦煌的古老图腾一样,小心翼翼。但她纤细的指间留在我背上的是一阵冰凉的触感。
一息尚存希望不灭。
这是我给自己终生的格言,并不仅仅因为爱情,也因为那些在我生命里来来往往的生命。
我不想做一个放弃自己的人,我想做一个坚强的人。
所以,我从自己的外表武装自己,这只是我的一个部分。所以,我不喜欢笑,笑容里的美好的就像一朵花,笑容里的人就像暴露在狩猎者眼中懦弱的动物。
所以,我选择冰冷。冰冷里的人就像带着面具,仅仅透过皮囊的表象你猜不透眼前的这个生命,她内在的涵养就像一个黑洞里的世界,在你没有走进去的时候只有恐惧,或许走进去的人才会知道里面原来还可以有涓涓细流。
或许一个人久了,这样的人就像生活里受惊的刺猬。她们是需要外表的刺竖起来作为自己的武器,看上去非常的具备杀伤力。
但是,我在蕊面前却异常的软弱,软弱的就像一个丢了玩具的孩子。
那时候,我经常跟蕊还有金城出去看电影。
金城是一个胖嘟嘟的男孩子,他的脸上肉嘟嘟的,但是五官却是异常的清朗。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我都觉得他就像天空里漂浮在阳光里的白云,柔软美好。他喜欢穿白色的体恤,穿蓝色的牛仔裤,配橙色的运动鞋。
但是,每次我们出去看电影他都穿一双拖鞋,就像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金牛万达的负一楼的超市,我们总喜欢去买臭烘烘的榴莲。金城总说,这个味道简直不摆了,就像提着新鲜的米田共。
我俩鄙视他一眼,然后对视了一眼,都心领神会,一定要让他吃吃这种米田共。
那时候的电影基本就是我们三包场,喝着可乐,吃着臭烘烘的米田共榴莲。
小区外面的那家烧烤店总让我们光顾。我记得大部分的烧烤店只有咸辣的味道,这家却有我喜欢的甜辣。
所以每次烤玉米我总是喜欢吃甜辣的。
我们三就在街上搭一张桌子,喝着啤酒,聊着最没有营养的天,笑着最荒诞的人生,就像我们在阅读着人生这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蕊就像姐姐一样,在我那段时光里,就像在我的生命里开出来的花朵,在我的生命力繁盛拔节出了一片格外茂盛的天地。
有时候,真的想时光走的慢些多好,慢的可以就这么老态龙钟,或者定格在某一个幸福的瞬间。不过,只是奢望。当时间的洪流顺流而下,我们都没有逆流向上的能力。因为我们不是时光中回流的鲑鱼群,我们只是那些不断沉积而下的细沙,在岁月里不断地沉积,沉积出了一片寂静的海滩,沉积出了一片广阔的荒原。
我只记得在小区的健身区,我陷在木质椅子里,整个人蜷缩着双腿,无声的哭泣。
当蕊找到我的时候,我们就那么坐在夜色中,一直坐到深夜露重,一直坐到眼泪都就不出来为止。
她是一个自由的女人,她一个人远离家乡在成都这块石头森林里自由而快乐。她不喜欢男人跟家庭变成自己的束缚,她向往自由的风,向往随性的旅游。
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能活的这么豁达多好。就像蕊。她的生活里,她就是银河系的中心,她不是为别人而活的卫星。
可人各有命,可这个世界的生命总是这么奇怪,千姿百态千奇百怪,却总难找到两个一样的个体。
众多的生命就像成片的森林里的树叶,你不可能找到两片一样的。
而我和蕊就是两片不一样的树叶,我们俩的生活自由,可状态完全不一样。
她就像一个一直在旅行的人,而我是一直想找一个跟我一起旅行的人。
我发微信过去,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中午吧。
今天一整天我都在等待中,吃了午饭,我跑去小睡了一会。
当我醒来的时候,一出来就看到两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刚刚睡醒的我朦朦胧胧,眼睛还不能聚焦,我只能凭着自己的职业素养喊着,欢迎光临……
然后,那个女孩子直接冲过凉抱住了我。
然后我才想起来,是蕊。
她还是微微的有点胖,灿烂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朵最美好的水仙一样。从她的状态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像一个旅人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她的眼角画了淡淡的红色眼影,眼线在眼角向上下两个方向分叉开去,嘴唇上画着朱红色的唇彩。
时隔两年,我俩就这么坐在一起聊了一会。
时光里的人在我的生命里,就像回流的鲑鱼,不断地分离重逢。我只祈愿了现世安稳,祈愿都健康安泰。
既然我们不能在时间的洪流中回流,但我们可以在彼此的生命里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