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章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想用它寻找光明。
我从小就知道我不一样,我从小出生在闹市,在这个中部不大不小的城市中,我看过很多繁华,但我的心却无处安放,但那些灯红酒绿只是属于别人,我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看一眼那些繁华,因为我还是一无所有,我还是要为生计奔波,特别是怀孕后,生活更是捉襟见肘。
我生性高傲,但为了在这个残酷的生活中生存下来,但是我不得不低下头学会迎合他人,即使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额头,但我不能表露出来一点不满,因为别人可能觉得这么做会很开心,他们开心的时候会给我一些好处,比如说给我带些好吃的,于是我学会了谄媚逢迎。虽然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怀有恶意的人,他们打我踢我,我只能是更小心翼翼,变得敏感而又多心,一点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有人说条条道路通罗马,但是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了。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但起码我活着。
我也以为我会一直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下去,直到我死去的那天。以前,我偷听过家境优越的人提起过草原,辽阔的像是无边无尽似的那么大,上面有很多羊在撒欢儿奔跑,但是谁又能告诉我,无边无尽到底是有多大呢?我从没有见过草原,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草原,我甚至以为天空就只有我看到的那么一点点大而已。所以我总是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做做白日梦,可能我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这巴掌大的地方,但是我还可以有梦,是吧?
虽然我很看起来很邋遢,但是我也会尽量做到体面,有空的时候总愿意打理打理自己,但是这种体面在境况优越的人面前,看起来就是个笑话。
直到有天我遇到了她,我们只是互相看了一眼而已,我就感觉到我们之间会有故事发生,这就是缘起的那天。气候是乍暖还寒,是春天将去未去,夏天将来未来的时节。
那天我吃完别人施舍的食物后,正如往常一样懒洋洋的躺着,看人来人往,看世间百态,我这人吃饱了就有点喜欢八卦。譬如10楼的小哥哥最近总是早上给他公司新来的小妹送早餐,你说他不喜欢这个小妹,鬼才信;12楼的有群人总是闹哄哄的,一天到晚的开会,我猜他们可能是做传销的;嗯,一直以来有个小妹妹也挺喜欢我,总是摸我的头,我谈不上喜欢她,但也谈不上讨厌。
今天有些不一样。有个女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但是她却先注意到我了。目光交汇那一刹那,我觉得她的眼神很温暖,就像初夏的太阳,温暖但不灼热,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向我走过来,摸摸我的头,传来她掌心的温暖,她看着我眼神都离不开了,带着关切和一丝怜悯的眼神,她也惊讶于我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竟然能如此温顺,如此乖巧。但她所不知道的是,这只是表象,就是在这环境下我竟练就一身卖萌乖巧的本领,其实我敏感多心又害怕,但是我没有依靠,讨好他人我能活下去,因为日子好艰难。只是因为别人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那样他们开心了就会施舍我一些食物。这个女人把她手中的没吃完的一个蒸饺给了我,嗯,味道不错的。她赶着上班,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坐电梯离开了。
从那以后她就放心不下我,总是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午饭和晚饭时间,她都会尽量抽空来看我,她给我带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特别好吃,特别符合我的胃口。日子长了,我知道她真的很关心我,所以我总是等着她,我也很想能经常见到她。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有时候我等了好久她也没有来,有时候我在入口等她,有时候我在过道等她。她来的时候总是会故意把装在瓶子里的食物使劲弄出响声来,所以有时候我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那个响声,我就会立刻冲过去。
我真的很需要食物,我真的很饿,因为我现在又有宝宝了,我吃的也比平时多很多。她就像我生命中出现的一道曙光,给了我和宝宝一线希望。
她的话不多,总是静静的看着我。但是有一天她跟我唠嗑,唠了好久,她说想带我走,但她也知道现在并不适合带我走。说老实话,我其实有点希望有一天她能带我走,也许就算她不能带我去看草原,但我能让她带着我看看橘子洲的焰火也是极好的,听说天气再往冷一点走,焰火就不会再放了,虽然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橘子洲的焰火,我只是停留在想一想而已,我现在拖家带口不能离开,是的,我生了小宝宝,还是多胞胎,我得小心翼翼的把它们藏起来,我怕别人会带走他们,上次生的孩子,因为没有藏好,被车压死了,所以这次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把它们藏起来。再苦再累,我都希望自己抚养他们长大,虽然条件苦点,我知道我有些执拗,但是我爱我的孩子们。我记得有一天下了很大的暴雨,这个城市很少下这样大的雨,我知道怎样避雨,我不抱希望,我想她今天肯定不会来了,今天可以吃的食物很少,我尝试着在她经常路过入口等一等她,我等了好久好久,我都要放弃了,就看到她穿过风雨来到了我的面前,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那一刹那,我真的有想跟她走的冲动,我知道她真心想帮我,但是苦难的日子让我这颗心有些过于敏感,甚至我刚生孩子那会儿,她给我准备的月子床,我都没有用过。
我们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个月,我因为一些原因不得已离开,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从此我再未见到过她。
我是她刚工作了四个月的写字楼下生活了多年的一只田园猫,我常常想我错过了她,可能错过了我的一生。
B章
我从小就知道我不一样。我生长的这座城市很小,经济不发达,但是消费很高。我们那一代人,出生都很平凡,朋友们一起玩泥巴长大,那种感觉,直到我现在这个年纪了,仍然存在我的脑海里,因为那个年代很纯真,我喜欢的东西也很纯粹,我较喜欢简单一点的东西。
不喜欢我的人说我太直白,喜欢我的人说我大智若愚,总之我觉得我看得繁华,也能安得宁静。
我特别怀念我大学的一位女友,想念我们一起度过那些没心没肺的日子。她是个特别单纯的人,年轻的我们都很单纯。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回家,一路留下欢声笑语;非典的日子,傻傻的满车人没有人戴口罩,只有我们俩戴口罩躲避非典的日子;为了标榜我们的不一样,越是不让出去,越是想非典时期爬墙出去,但是发现无法像男孩子一样飞檐走壁,所以我们最后没有爬出去。
现在虽然仍在一座城市,相隔不远,但是却不常见面了。毕业了,各自有了事业,有了家庭,很多时候,人们走着走着就散了。
我小的时候其实很喜欢小动物的,但是我却养不活他们,我也不懂得怎么养活他们,我很小的时候养死过金鱼、鸭子、小鸡,从此以后的20多年里,我再也没有养过小动物,因为我不养他们是怕会伤害他们。
直到有人告诉我怎么养猫咪,猫咪真是很好养的动物,却又是很死宅还很高傲的物种。我这颗喜爱动物的心猛烈的燃起来了。三年前我捡了两只流浪猫带回家养着,养他们也是因为有缘分,捡流浪猫这种事情,其实也是讲眼缘的,我喜欢乖巧又温顺的猫。我喜欢它们的眼睛,简单明亮,没有杂质。我简单而又纯粹的喜欢着它们,我喜欢他们陪着我,却各安一隅,宁静而温馨。
那是个气候乍暖还寒,春天将去未去,夏天将来未来的时节。我换了新工作了。这是这座城市最繁华地段的一座写字楼,我以为就是波澜不惊,按部就班的工作,但是第一天我就在地下车库遇到了那只猫咪,看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它。我很惊讶,怎会有如此温顺乖巧的野猫呢?野外的猫一般生存不易,都很怕人,行动也很隐蔽,绝不会像它一样大摇大摆的躺在入口处、过道处,那么招摇的、大摇大摆的躺在车头或路边看人来人往,我觉得这种性格特别可爱,它高傲、目中无人却全然不知自己很萌,一团小小的毛球摸起来很舒服,它真的很瘦,肚子又很鼓,咦,原来它是怀孕了。好可怜,那一刻我下决心,我在这里上一天班就要给它带一天吃的,也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宝宝们。
有一天下很大的雨,这座城市很少下这么大的暴雨,我开车在外面办完事已经傍晚了,雨刷调最大也很难看清的车外的景象,车流行进的很慢。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下这么大的雨,它应该比平时更难找到食物,它今天是不是在等我呢?它今天应该比平时更想见到我吧。放心不下,于是我绕道去了我平时工作的写字楼下,它果然在等我,看到我眼神里满是欣喜。它今天吃的很香,吃得吭哧吭哧响。它总是狼吞虎咽的,总是撑开肚皮使劲吃,因为吃完这一餐,它不知道下一餐在哪里。
我真的很想养它,但是我问了兽医,现在并不适宜带它走。因为怀孕的猫咪很敏感,一定要带它离开很有可能会造成流产。那天我跟它说了很多话,我说我现在不能带你走,但是你生了宝宝以后,我想把你们都带走,找合适的有责任心的人领养你们,让你们以后快快乐乐的生活,不要再为生活所迫,我会常常去看你们。
后来我发现它肚子小了,但是我始终找不到它把它的孩子藏在哪里了,我又不能如此自私的只把你带走,那小猫咪没有妈妈怎么办呢?我只想单纯的帮你,但是你却太敏感,过去的伤害让你小心翼翼的,即使我对你很好,但你却变得不敢去相信人。我不怪你,如果那时你放下防备,带上孩子跟我走,将改变你一生。为了找到她藏起来的小猫咪,我给它用纸盒做了窝,因为猫都很喜欢纸盒的,因为盒子可以给他们带来安全感,但是它却从未使用过,也许在它的生命里,它从来都不知道猫也是可以有窝的。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四个月,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没有见过你。走着走着就散了,我当是人生很多离别中的一场。
曾与我有过缘分的猫咪,不知你现在在何方,现在可安好?希望你下辈子能幸福,有一个爱你的人可以把你和你的孩子带回家。
沧海都变成桑田,也许没有什么是不变的,例如时间,例如你年华逝去后额角新长的那一道皱纹。
有时候只要一眼,它便永远留在了我心里。至少它曾经来过我的生命里,给我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请珍惜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下辈子你们不一定能遇见。
感谢一路以来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也提前祝家人、朋友们中秋快乐,月圆人更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