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朴素的赞美,就像是上帝赋予她的主人以天使般的温情说出的,融化你的不愉快,抚平你波澜走低的心情。
/壹/
今天在编辑部值班的时候,我突发奇想去翻找去年自己笔试时写的卷子。因为之前偶然听到过学姐说这些都是存档的,就一直想找来看。
真的很好奇初入师大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有什么样的思想。
因为只隔了一年,很快就翻到了。
我每每看到自己之前写的字都想吐槽,这次也不例外。可是内容和分数却让我有点震惊,分数上面的荐字更是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贰/
去年一年里,黄金开例会次数并不多,但次次的份量都足够碾压我。会上耳边刷刷飘过的书名,基本上我都没看过,根本不熟悉,甚至有的连名字都不知道。可学姐与伙伴们对答如流,不管哪个同学提出多偏的一本书,学姐都能马上说出自己的见解。
而我,在疑惑、震惊、迷茫中度过这漫长的半个小时,然后带着对自己无限的怀疑和打击到底想要奋起的弹力,“满载而归”。
“我究竟是怎么进来这个组织的?”
“我的能力是否与之相匹配?”
在例会进行中,在秃头写稿的夜,我无数次这样问自己。
/叁/
不觉到了大二,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留任。我当然想留任,我太爱这个地方了。
我爱编辑部,爱它的每一寸设计。
爱它狭小空间裹挟自己的安全感。
爱它的古老,爱它用玻璃压着纸的桌面。
爱在值班的时候翻开日记本,看一代代人在这里书写的记忆。
可是,说出这些话来,我并没有底气。
第一是源于自己的身份,我是音乐学院的舞蹈生,而伙伴们大部分是中文系的孩子,她们经受了系统专业的学习,而我只是瞎写一通而已。
第二是因为自己的积累,我自知阅读量巨低,没喝进去多少墨水,自然也不指望吐出多少来,灵感当然也不会凭空自造……
所以,我找了专心学习的借口,逃避着留任报名,偶然发现错过报名时间更是让我安了心。
我多么懦弱啊,我不知道初入师大时那初生牛犊的无畏哪去了,参加一个个面试过关斩将的自信哪去了……
/肆/
听说“城”出来了。
这是我参与制作的第一期杂志,这一期里,我采访了二更音乐人肖雅学姐,听她谈由北至南的经历。
这是我第一次做采访,虽找了不少采访的文章,看起来简单,下笔还是不流畅,成文也很浮,流于表面。
师傅给我说了很多意见,叫我重写。于是我跑图文,查论文,想向一个更深入的维度去探索,那天我站在图文的电脑前,花了一个晚上,把相关的有用的话都摘了回来。
开始拆分,整合,几十篇的文章,选出来好几页的文字,被我凝练成了小小的几段话。
历经了无数个初醒的黎明,秃头的夜晚,我终于写完了。有一种交代了任务的轻松,但并不安心,我清楚自己写得并不好,甚至特别烂。
于是下一次例会我听到学姐说,有的稿子不合格,会被打下来,我深以为就是自己的这篇,难受了好久……
此刻站在编辑部的门口,我有些犹豫,这本新杂志里面究竟会不会有自己的文章?
/伍/
“晨曦!你知道在哪里面试吗?”
“面试?今天有面试?”
“是啊,就是我们留任的面试呀,我有事来迟了,一直找不到。”
我很快踏出编辑部的门,同珊珊去找,发现就在不远处转角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四五个女孩子,神色有些紧张,还有人穿了正装,很正式很正式的那种。
“你们也是来面试的!”
“对呀,是在这里吗?”珊珊说。
“是的是的!我们一起进去!”
“我……我不是来面试的。”
此时《冉冉》刚走完台,我的头发并没有全部拆掉。正头顶上还顶着支撑头饰的丸子,宽松的大半袖,外面搭了一件大红色的运动衣。满头的汗还没落干,要多土有多狼狈。
“哎呀来吧!我们人多一起进去。”
这时,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关,出来一个同样着正装的人影,刚刚攀谈着的姑娘吧马上站正,让出一条道来。
“学长~”“学长!”
在这一群人里,我最跳脱,学长自然先注意到我。
“诶?你来面试哪个部门啊?”
“我……我不是来面试的。噢!我是新黄金的。”
“进去试试嘛!”
“你是音乐学院的姑娘吧!”他又转头向其他女孩子解释道:“我们之前一起打过辩论,她很厉害的。没事的!去试试吧!”
“嗯……噢!”
我有些懵,但心里的小齿轮已经在转动了。试试就试试,免费的面试经验,干嘛不要。上次面试已经是刚入学的时候了,再去感受感受这样的氛围呗,反正我本也没计划来,没选上没关系的。
刚做好自我安慰,就喊我们进去了。在一排人里,我努力站直,让自己的穿着显得不那么不尊重。
“你们在校会这一年里,有没有特别不开心的时刻?依次讲一下吧!”
我是最后一个回答的,说实话我真的想不出来。虽然每次被碾压,但这种不开心是对自己能力的失望,而非新黄金带来。我每次坐在编辑部里都极致满足,是新黄金为我在校园里辟了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走都要走了,干脆造福一下编辑部!
“我很喜欢编辑部装扮的风格,但就是里面太热了,每次都热得进不去。”
我忘了学长学姐们什么反应,大概有人笑了,但场合严肃,并没有很热烈。
另外几个面试的部门,全是办公室。他们的部长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很尖锐:
“你们觉得谁最不应该留在办公室?”
要是我,这种问题绝对不答,这种问题怎么可以回答!我觉得每个小朋友都很优秀很善良,与新黄金小伙伴的相处让我觉得无比舒服,大家都沉浸在文字里,没有人和你抢C位,行文风格不同,也不会有人和你攀比今天踢了几十腿。
最重要的是每一个姑娘都很善良善解人意。除了文学思维上的收获,我同样很欣喜与这样优雅人的交往。没有谁是不应该的,只有谁想留下,谁愿意留下,谁更契合。
“xxx。”我听到了一个名字。“因为她是美院的,所以我觉得做我们办公室日常工作不是很合适。”
呵!美院的怎么了!竟然敢瞧不起我们隔壁艺术系的。
紧接着后面又出现了熟悉的名字,还有一些陌生的,总之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点了别人的名字。只一个不同。
“我感觉大家都挺好的,就我自己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留任喽?”
“不是……嗯……”
哎,可恶的孩子们啊,我感觉被一种官场气息掩住了口鼻,相互检举,相互揭发的意味。
“其实这个问题应该改一下,并不是说谁不应该留任,而是说谁更适合这个工作。一年的相处……”
那个我打模辩认识的学长补充了很多话,说话的那一刻他仿佛在闪光,化解了所有的尴尬,以及可能造成的误会。不愧是外院演讲队队长!
到我了:
“晨曦,纸媒日渐衰微,你说说我们的杂志该如何求生存,该何去何从呢。”
这不是大一的笔试题吗?学长啊学长,又找出来问。可这确实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呐!我胡乱言语了一堆,大概是说多走出去,不能太沉浸在文字里了。
面试完了,我轻轻松松走出来,去编辑部取上“城”。一打开,在目录里看到了熟悉的题目“梦想翻山越岭,生活南来北往——听二更音乐人肖雅学姐讲她的音乐她的城……”
光是读这一句话已经够感动的了。目光随着往后走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我激动无比。就好像是有一天你走在陌生的街道,没有任何期待,这时一个抬头,你突然看到心仪的男孩子举着糖葫芦出现了,他还冲你笑,朝你打招呼,甚至问你要不要吃一口。
“吃!”
绽开蜜一样的甜。
拿上杂志我就去了北门买吃的,在超市门口突然收到了学长学姐的消息。
过程波折,赘述起来太心累了。一回到宿舍,我就发现自己进了一个群,“黄金十三行”。
是歪打正着?还是本就注定?都没什么好追究的了。我依旧是黄金的人,可以心安理得光明正大地享受编辑部的包裹。
/伍/
我想起了第一次例会结束时师傅说:
“录取了音院的孩子,迎新晚会就不用愁啦~”
“啊?录取我不会因为我是音院的吧!”
“当然不是啦!你的分数很高呢!”
面试美编部的时候,学姐对我说:
“听说你卷子写的很好,学长学姐特别喜欢你!”
这位学姐是我至今仍特别喜欢的一位,她穿着米色风衣,双排扣子,有文静的气质,俨然文艺编辑部的姑娘。
上通识课“江南明清女性的文学生活”我代表小组做课堂展示时,老师说,
“这个组我给满分!”
留任的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去了台湾,只剩我和珊珊两个人,她在编辑部翻开“城”:
“晨曦,我觉得你写的这篇真美~”
那天收到学妹的话,完全就是一年前的自己。
但是我知道,她很优秀。同时善良懂事,单纯可爱。
可爱的小金子们,她们的思想总是让我惊喜给我感动,我也愿意尽自己所能将在黄金得到的经验与历练全都给她们。
客观,人文关怀,立意深刻,这三个词语,是大一面试时,我对采编的理解。我想如今,一个就够了——全心全意,我愿全心全意相待,不求白璧无瑕,但求不遗余力,不求熠熠发光,但求纯粹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