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兜兜转转,走走停停,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
在一个和平常一样的早晨,我照常踏上返校的路,同样是家人为我送行,同样是分别的场景,重复了很多遍的说辞,这个画面一上演就是很多年。
长大后,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长,经历过一些事情后,眼前的风景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故事并不感人,写故事的人却刻骨铭心。
①寄人篱下
小时候,我寄居在姑妈家读书。姑妈家院子有一棵很大的老桂花树,经常看到姑妈浇水。
没过多久就到了中秋节,爸妈接我回家过节,短短几天假期过去,我又回到姑妈家。心里是满满的不舍,我一个人在房间哭了很久。
因为某一次做错事情姑妈指责我,态度并不好,我很害怕,开始“懂事”。胆小的我做事情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什么。
姑妈有些重男轻女,我是个女孩子,并不讨喜。我不爱撒娇,更不会黏着姑妈。看着她和孙子在桂花树下的亲昵动作,追着孙子跑,我心里羡慕却又满不在意。这样简简单单的动作,对于我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不是一个很擅长表达的人,但我能和邻居老奶奶聊上半天。 姑妈严厉的外表下,让我觉得很难亲近,我心里有话,也不敢跟姑妈说。一天下来,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除了必要的交流。一年下来,我们说话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夏天的夜晚,在桂花树下吃饭。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吃饭,特别是只有我和姑妈两个人时,透过桂树叶子缝隙的白炽灯光,地上是树叶的影子,寂静的氛围,我们二话不说,我的心里紧张又忐忑。
我喜欢安静坐在桂花树下,倚着老桂树的背。我觉得老桂树就像一位老者,可以倾听我的心事。我很少说话,姑妈不喜欢我这样的性格,说我一点也不活泼,闷得像个木头。我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我更是不喜欢姑妈。
我和姑妈就像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每天机械地生活着,没有感情。
②儿时玩伴
梅子的出现,治愈了我的童年。
一次偶然,我认识了梅子,并成为了朋友。梅子的到来,给我无趣的童年生活带来了欢乐。
我们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形影不离。我和梅子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那些没有和姑妈说的话,我都说给了梅子听。我们经常在桂花树下聊天,乘凉。
那时候的天很蓝,风很轻,我们在桂花树下说过永远。
夏日里,我们经常爬桂花树,发现一个鸟巢,惊奇得不得了。有时候,我们会走在小路上散步,夕阳西下,天边那一抹夕阳红总是美得不像话,让人挪不开眼。晚霞很美,梅子的背影更美。我和梅子奔跑在路上,风吹起远处的草地泛起一层一层的草浪。
记忆中,收割后,田里的稻草晒干了,金黄金黄的。我们常到田里嬉闹,躺在稻草上,嘴里咬着一根稻草,看着天空发呆。拿来稻草,编成一条长长的草绳,或者拿来荡秋千,好几个玩伴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夏日晚夜,我们把草席搬到顶楼。看向外面的田野,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发着明亮的光芒飞来飞去,此时巴不得跑到田里抓萤火虫。
有的夜晚月色很美,亮堂堂的,可以清楚地看见周围的房子。桂花树下的路灯发着温暖的光,照耀着街道的路人。满天都是星星的夜晚,我们躺在草席上,数着星星,却怎么也数不完。睁开眼便是满天星辰,闭上眼便是甜甜的梦。
③告别童年
如我所愿,毕业了,我不用每天和姑妈生活了。 遗憾的是,我和梅子去了不同的学校,那些桂花树下的约定,一起看过的星辰,就这样留在了那个夏天。
看了《千与千寻》后才懂:人生是一列开往墓地的火车,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当有人要下车时,别不舍,心存感激,然后挥手告别。
梅子出现在我的童年,却一直被我铭记在往后的很多年。梅子的出现,灿烂了我整个童年,是我童年生活最好的点缀。我与梅子在桂树下挥挥手,感谢她对我的陪伴。
中学生活,那时候每个星期回一次家,我仍然不想看到姑妈。我人生中第一次努力,是为了考上好的班级,不用每星期回家。幸运的是,努力碰上了运气,我如愿每个月才回家一次。有时候甚至不想回家,有一次我去了同学家,很晚才打电话告知姑妈,只听到电话那头轻叹一声。
放假回家,看到姑妈在桂花树下等我回家。她看到我后有点激动,有点喜出望外,走上前来,却又不知道和我说些什么。
院子的老桂树开了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晚饭时分,空气中夹杂着花香和菜香,我敞开了心扉,和姑妈聊了几句我在学校的生活。
听别人说,我上次没有回家,姑妈一直在桂花树下等我,没等到我,有点失望。我突然有点感动。认真看看姑妈,她慢慢老去,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却没有一句感谢。“感谢”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我毕业了,离开了姑妈家。
也许是我不懂表达,又或许是我不了解姑妈,不懂得姑妈对我的好……总有些遗憾留在心底里,尘封在记忆深处。
现在依然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长大了,面对分别,表面上可以装得风平浪静,可内心,依旧翻江倒海。
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