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时候,由于店里员工越来越多,原先的宿舍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人了,于是我们被迫换宿舍。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坐在店里理中午收的钱,三号桌还有客人在喝酒划拳。外面天气阴沉,长达两分钟,我手里捏着一叠钱一动不动。
那是我刚搬进来的第三天,还未完全适应环境,就又要搬出去了。
入睡之前,房间里除了姑娘们均匀而舒缓的呼吸声外,便是我一声长过一声的叹息。
搬家结束的那天,我趁换班的时间回宿舍收拾东西。打开门的一瞬间我就呆住了,客厅里所有的铁架床都已被转移,地上一片狼藉。
我拍了张照片发给远在浙江的朋友,你看像不像鬼子进村......
在店里朋友们的帮助下,转移战地并没有花费我多少时间和力气,比起我一个人一趟又一趟的搬家,我觉得现在的时光已经幸福太多。
为了避免有物品被遗漏的情况下,我下午重新返回这里。信步行至阳台,冬日的阳光温暖和煦,我趴在栏杆上,余光瞥见地上的鸟笼。
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呢,心神俱碎。
一个蓝色的鸟笼,里面躺着两只已经死亡的麻雀,笼子里有挣扎过的痕迹,食槽和水槽里空空如也。
那是两只被生生饿死的鸟。
你猜它们临死前该有多绝望。
那是十二月二十九号,距离阳历新年还有两天的时间。
这一年过得太快,快到我还没有回过神,就要结束了。
我们住的地方在杨家坪轻轨站旁边,是其中一个老板自己的房子,以前出租给一家美容院,现在打扫出来成了员工宿舍。
海霞、黄柳英、我三个人住一间,由于没人愿意睡上铺便将两张床拼在一起睡。
房间不大,小小的窗户外能看到万家灯火,遍地华灯。
有天中午我将将醒来,黄柳英轻描淡写地跟我说“你昨晚睡着时摸我了。”
我盖着两床厚棉被,仍然感觉到我周身皮肤乍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初一那年我发生了一件糗事,据说某天深夜里我一直在吧唧嘴,亲爱的崔璨同学就推了一下我,我在深沉的睡梦中冒出一句“别跟我抢!”
这个梗被她们笑话了半学期!
我那点残存的睡意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那时店里正在办理卫生许可证,需要几张员工的健康证。我深觉我在餐饮行业做不久(更重要的是需要自己出体检费),于是并不打算趁机办理。
然而我在一天清晨被R夺命连环CALL吵醒。
苍天在上,小女子向天发誓,在那个睡意深沉的清晨骂R的所有话,绝对绝对没有一丁点恶意,我只是太困所以导致道德底线偏低。
我的睡意随着车窗外的雾气轻轻飘散。R坐在前座,侧面看过去表情严肃。
我们经历了拍照、抽血、大便留样、肺部检查几个项目,最后成功撤出。同行的还有一个厨房的姐姐,一直在笑我因为不懂大便取样的流程,所以傻乎乎地愣在医生面前的窘相。
我也跟着笑,不明觉厉!
回来之后我们陪着R在富安百货买了一套蓝灰色的睡衣。
那件衣服后来我也穿过。
富安百货门口人来人往,我隔着攒动的人群望见旁边的人民医院,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人曾经跟我讲过一个秘密,在极地酒吧很小一个包厢里,他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收起了平日里浪荡不羁的面孔,忧伤隐藏在眼睛很深很深的地方。
他说这个秘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三个人知道,而我就是那第三个人。
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隐藏了这些年,就忽然想要告诉你。
那是一副我从未见过的面孔,眼神里带着无穷无尽的悲哀。
之后他起身离开,我一个人坐在那个暗黑的包厢里无声又剧烈地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