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浅疏影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时断时续,平添一道缠绵悱恻之感。这样的季节里,有多少情怀值得咏叹,有多少感慨值得抒发,有多少回忆值得勾起。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一切事物都在光阴里沉淀,酝酿。也许待某一时刻充分发酵后,它经生活的催化,还原成一段段故事,供你我倾听。
俗话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关于吃的故事实在太多,在你我的生活中,满满的都被占据。物质化的今天,我们的味蕾总是被舌尖挑逗诱惑,迷失在各大地方特色小吃的海洋里,久久不愿醒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可能迫于某些规则(害羞腼腆)的约束,我们对小吃少了些依恋,但很多回忆仍荡漾在心田。
今日下班较早,本着就近顺路的原则,我承担了本次接儿子放学的这一任务。我慢悠悠地向儿子就读的幼儿园走去,时不时看下周围的风景,闻闻阔别一周的城市气息,努力驱散地域转换的陌生感。到校时,正合适,门已开,人在散。我赶紧接了儿子出来,过马路,向家里走去。儿子几天没见我,心情很是愉悦,一路叽叽喳喳,说着某些儿童世界里的新奇故事。
他是个好吃的小家伙,刚放学就直嚷嚷着饿,连书包也不想背了,非要我给拿着。我知道他的小伎俩,没理睬他。结果路过一卖糍粑的小摊时,他眼前一亮,精神一振,急吼吼地拖着我去给他买点儿。愿望满足后,他又就像换了个人儿似的,也不和我说话了,也不叫我给背书包了,端着糍粑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我陪着他走了一段路,他吃了一路,吃得那个欢,倒勾起了我的馋虫来。“看来,我也得吃点儿啥才行,不然他一人多没劲儿。”我自欺欺人地想到。俄顷,我们遇到一个卖米豆腐的小摊。摊主是位温润和蔼的大姐,系着一条碎白花色的围裙,立在摊前。她双手带着塑料手套,动作非常麻利,各种调料在她上下翻飞,左右移动的手下,柔顺地滑到小碗里。然后她再从蒸桶里挑出两块米豆腐,轻柔地让其淹没在调料汤里。
米黄色的米豆腐静静地沐浴在红色的汤料里,各种调料无声地,慢慢地滋润着它,想渗透进去合为一体。几点儿葱花点缀其中,无形中又增强了美感。看着这一幕,我感觉自己的唾液分泌有点儿加快,赶紧上前叫她给我弄一碗。儿子也不甘落后,一手端着之前的糍粑,一手也指着想要,直嚷嚷“阿姨,我也要,我也要。”
可惜这带有辣椒的米豆腐,小孩子是没法吃的,那位阿姨和我直接劝说他,等他长大了再说。付款后,我立即带着儿子往回走,我们边走边吃,他吃他的,我吃我的。还别说,米豆腐真好吃,真不愧是我一直念叨着的东西。
我任由它慢慢地在舌尖驰骋,翻滚,滑动,带给我香软细腻的味道,也勾起我久远温馨的回忆。我这人小时候好养活,对吃啥的一般不在乎,荤素里没有特别的偏爱,但唯独对豆干和米豆腐这两种小吃缺乏免疫,时常恋恋不忘。
米豆腐,有的地方又叫它碱水馍馍。它通过磨好的米浆和碱(稻草碱最好)混合,然后煮开,凝结着浆糊状,再用双手捏成椭圆形模样,最后蒸好而成。这东西在我们这农村很常见,每逢过年过节或者宴席时,各家各户都要准备弄点,以备不时之需。
我怀念孩提时代,奶奶和母亲总是亲自弄这东西,每次蒸好后,弄点蘸水,总是让我和弟弟吃个饱。那时生活艰苦,冬季蔬菜品种较少,米豆腐成了少有的菜品之一。我每次都端着大碗,一吃就是两三个,吃完后坐在门前青石上,摸着鼓鼓的肚皮,直叹生活美好。
后来我在异地读大学后,总是很怀恋这东西,也曾满城疯狂询问,寻找,却始终不曾得到,甚至当地人都没有听说过,很是遗憾。所以每年寒暑假回家时,我总是要美美吃上几次,以解馋猫之苦。毕业后回到家乡工作,有时也曾遇到这米豆腐,但可能长大了,不再是小男孩了,为了脸面,从未肆无忌惮地在大街上吃着东西了。
今天有幸和儿子一起,我放下了所谓的自尊和面子,端着米豆腐,行走在大街上,无拘无束地吃了起来。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我边吃边回味,但和小时候吃的相比,总感觉还是差点儿什么,也许是童年的味道吧。那时我们还小,心思单纯,对生活的热爱,执着于满足。现在长大后,各种纷扰纠结于心,在生活里奔波劳累,对儿时多少美好的事物都失去了应有的激情。
时光悠悠,岁月辗转,磨灭了多少事儿。细雨纷纷,洋洋洒洒,冲刷了天地间诸多存在的痕迹。然而无论时光怎么斗转星移,细雨怎样倾洒,总是抹杀不了我们内心角落里的某些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