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长老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有点面目全非的感觉。头发剪短了,无精打采的垂在耳旁,眼睛也失去了神采,常常直愣愣黯然神伤的看着某一个地方。身上曾有的一股子仙气已经荡然无存,仿佛只剩没有灵魂的一个躯壳,勉勉强强的行走世间。
齐师弟咳嗽半个多月了,前几天还便血,去医院打了几天点滴依然不见起色。回来的第一天半夜听见他在对面咳嗽得死去活来的声音觉得真是无奈又凄凉。
隔壁老伯自从我搬来已经进过两次医院了,晚上总是一失眠就看电视,整晚反反复复的看电视与咳嗽,总觉得他如此这般的苟延残喘,是在用生命在跟电视剧较劲。
香港过来旅行的阿杰,暂时逃离了压力重重的生活环境,却再次陷入一种充满迷惘的自责与自问中。他发现并不了解自己和这个世界,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焦虑不安像一头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不时对他张牙舞爪。只有在夜市的烧烤摊上啃到鸡腿的刹那,他才能重新体会到做一个暂时没有烦恼的凡人的快乐。
阿三已经走了很多地方,他还打算走更多的地方。当初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停下,每天晒太阳喝茶、看各种形态的云、徒步周边的村庄、晚上用青旅老板娘的烧烤架烤几条秋刀鱼,他以为自己会跟这里的大部分人一样,弄个自己的小店然后悠闲自在的生活。但是他忘记了双鱼座人总是容易对未来充满幻想然后又在幻想里幻灭在孤单中颓废。
那个躲在街尾开最冷清小酒馆的大家甚至都不记得他的姓名了,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来去,从不搭理谁,也不爱说话,经常自己坐在不开灯的小酒馆里冥想。前段时间酒馆房东家的老人去世,占用了酒馆一半的店面设灵堂,请了当地体力好的乐队吹吹打打好几天,还请了道士做法事。就连这样的热闹也丝毫动摇不了这人半分,依然一幅无欲无求唯我独尊的冷淡脸,也不知道前半生受了多少磨砺,才会让一个人平淡冷漠到永远只有一种表情包。
长发披肩从来没梳理清爽过的天客已经走了,走的时候说不上悲痛欲绝,但也是心有戚戚焉。养死了两匹马三只羊跑了一条狗以及一直没有装修的卫生间让房东彻底死了心,决意不再跟他续租。整个古城都没有人再愿意接纳邋邋遢遢疯疯癫癫的天客,落魄潦倒还孑然一身的中年大叔终于不得不再次离开家乡,沦落天涯。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是孤独的,但他们又是倔强的,好像从来不懂得向生活低头,不愿意向命运俯首称臣。他们都有一颗破碎的心,也许还有一段又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但他们都在努力真实的活着,开心时可能会笑和闹,不开心时说不定会暗自哭泣或者默默不语。
虚无主义者认为,人类的存在并没有意义。但是活着,就要在虚无里创造意义。